铁背山连忙以额头触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略微教训了一下铁背山后,封忙冲左右喝道:“在太阳落山前,我要住进这县府!”
这时候,距日落只有不到两个时辰,匈奴人都感觉到战场的气氛慢慢发生变化,而就在此时,低沉的牛角号再次于战场响起,声震四野,城墙上的匈奴人受此激励,越发疯狂,酣呼鏖战,舍生忘死。
一个时辰后!
在匈奴人的猛攻下,偃月阵再次被撕开一道口子,不过匈奴这次进攻的是右翼,这些匈奴人可不像神剧里面的匈奴人,他们憨直可不代表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汉军左路人马是刚加入的生力军,中间则是主将位置,防守自然严密,那么相对之下唯有右翼薄弱,于是他们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冲击右翼,终获成功,这是一条致命的缺口,他代表着汉军崩溃在即。
“城池要被破了吗?”温郄用力握紧环首刀,手背浮现一条条青筋,而与此同时,匈奴人眼见胜利在望,高兴得嗷嗷乱叫,他们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女人、奴隶、金银在向他们招手。
“跑啊,你怎么不怕了。”城墙之上,一个匈奴士兵举着刀追砍一个腿部受伤的汉人,像是猫逗老鼠一样,左一刀,右一刀,看着对方一边惨叫一边躲闪,眼睛里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那汉人此时已经身中十余刀,血都流干了,再也爬不动了,索性闭目等死,不会再受罪了,见这汉人不在逃跑,匈奴人此时对他也失去了兴趣,正要一刀结果他,猛然发觉四周喊杀声弱了许多,族人们纷纷停下来,回首眺望。
“有什么可看的?”一个匈奴人不屑道,不过好奇之下他还是缓缓回头,然后就看到了让他惊恐万分的一幕——漫天的烟尘以及风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马蹄声,渐渐地,马蹄声越来越响,有若雷鸣,看其威势,足有万骑之众。
“援军来了!”温郄颤抖着举起手中的环首刀,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援军来了,我大汉的援军来了,擂鼓,给我擂鼓。”
“咚咚咚……”战鼓声瞬时间响彻全城。
城墙上,已经快要绝望的守城者闻听援军二字,他们连忙观看前方的情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确认援军真的来了后,守城士兵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自己的体内,他们狂吼着反扑匈奴人。
而此刻的匈奴人,因为汉军援军来到,一个个尽皆是胆魄尽丧,一战即溃,纷纷丢盔卸甲,狼狈逃跑。
正所谓上来容易下去难,云梯就那么些,能安全着陆的匈奴人恐怕连一半都占不到。
“为什么?这些该死的汉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破城之际到来?”封忙瞪着猩红的眼睛,拎着滴血的战刀,脚边一名侍卫仰面躺在地上,眼瞳睁得老大,至死也想不通自己的首领为何杀他,可谓是死不瞑目。
封忙虽然正处于盛怒的时候,但其大将铁背山为了大局着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首领,咱们撤退吧。”
封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狰狞着脸恶狠狠道:“你说什么?你让我逃跑?让我回去受尽那些贵族的耻笑?”
“首领,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能够成功回去,这一次的失败算什么,我们很快就会补充回损失,到时再找汉人报仇。”
“铁背山你这句话说得对,我不能死,我还要回去,找大王讨要人马,重整旗鼓,日后在跟这些人报仇雪恨。”封忙气喘如牛,看到城墙上不住往下跌落的族人,心疼得脸都要扭曲了,咬牙生生挤出一个“撤”字。
随着封忙一声令下,匈奴人如蒙大赦,连忙落荒而逃,连他们带来的牛羊、毡帐也顾不上了,赶到北门会合那一千八百余骑后,匈奴全军只剩下四千六七百骑,要知道他们来时可是有整整七千余骑,折损至此,实在是凄惨至极。
…………
…………
大陵城,城墙之上!
温郄因为劳累之间摊坐在城墙边,四周到处是死去的尸体,地上漂浮的血水浸湿了他的衣裤,素来洁净的他懒得理会。
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个功夫休息一会,他太累了,身心具乏,疲惫欲死,如不是城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他,真想合目美美睡上一觉。
缓了一会时间后,温郄猛然意识到到不对,按照刚才的架势,前来的骑兵起码有万骑,可据温郄所知,便是把太原郡郡兵,县兵两者加在一起也凑不满万骑,王太守手下倒是有一支五千骑兵,可那也不够啊。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那就是丁原派兵赶来支援,但是按照丁原和王家的矛盾,他巴不得大陵陷落,然后借机状告到洛阳。
即使是丁原良心发现,顾全大局,派出兵马支援,在时间上也不对啊,西河里那反应再迅速也不可能这时赶到,最快也要两日……
这其中必然有诈。
温郄一时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时间,一名士卒面色古怪地呼唤温郄,道:“温先生……援军已经到了,县令大人已去出城迎接。”
“难道真有援军来到?”温郄稍微一愣,随着抬起手,被士卒搀扶着起来,举目向下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因为,这所谓的援军只有近两千人,且大半数人的衣着兵器都是五花八门,说白了,简直就是一伙乌合之众。
而正在进城的王羽,自然不知道,温郄已经把他形容成这些乌合之首。
此刻,王羽面对大陵县众官吏的千恩万谢,仅是点点头,眉宇紧锁。
这时,大陵城内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尽皆奔出家门,喜极而泣的迎接援军的到来,看着近乎疯癫的民众,被强征而来的平陶人纷纷鼓起胸膛,心底那一丝怨气早就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