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才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几个人此刻却双手抱头倦缩在地上任人拳打脚踢毫无反抗之力,杜伤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回不过神儿来,他没想到后来的这位小公子行事竟是这般地果断,没有一点征兆,说打就打,完全不给对方半点反应时间。
不按常理,不依规矩,且行事还有些鲁莽霸道,不过能看到王晟几人这么快就有了现世之报,杜伤的心里亦是漾起一股说不出的痛快来,恶人自有恶人磨,该!
“多谢这位公子援手之德,还未请教……嗯?”拱手道谢的同时,杜伤无意间瞥到杜荷腰间所挂着那块紫狮,神色不由一顿,继而抬起头来细致地在杜荷的脸上打量,有些不太确定地轻声向杜荷探问道:“敢问可是杜荷贤弟当面?”
三四年的时间未见,杜荷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都有了极大的改变,若不是看其腰间挂有他们杜氏特有的紫狮,还有其五官面容之中隐隐的熟悉边角,杜伤还真是有些不敢相认。
“小弟杜荷,见过杜伤堂兄!”杜荷拱手一礼,算是回答了杜伤的问话,之后杜荷直起身来,指着已趴在地上再无力反抗的王晟他们几个,轻声向杜伤说道:“堂兄出门,怎么身边连个家仆都未跟随,不然,何至于会让几个地痞给拦住了去路?”
“说来惭愧,稍后为兄再与贤弟详细交待。”知道杜荷此言是为保全自己的脸面,以除自己之前的窘态,杜伤心生感激,轻应了一声,接声向杜荷问道:“不知贤弟为何突然回了杜陵,事先怎么也不招呼一声?这次大伯是否也……”
一提到大伯杜如晦,杜伤的声间不由便缓缓变弱了下来,事实上,早在数日之前,发觉自家跳到了由王、钱、赵三家联合所设的陷阱里之后,家主杜楚客就已经着派府里的管家去过长安一趟,希望能从大哥这里讨个主意,帮衬一下。
结果,却不想杜如晦在长安的日子也不甚好过,重恙在身,在家休养已有数月,前几日甚至还差点因病故去,得知了此事的大管家因怕杜陵的事务会增添他们家大老爷的病症,所以连长安大老爷的府坻都不曾进去,就直接又返回了杜陵。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杜楚客还有杜伤他们才恍然明白过来,难道王家钱家还有赵家他们这次竟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他们杜氏,而且还是一副要赶尽杀绝的姿态,难怪自己察觉到事有不妥之后,亲自到府衙说项,那个张继初县令却一改往日亲和之态,对自己不理不问一直晾在那里,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竟在这里!
担心大哥的病情,有心前去长安探视,可是一想到府里现在所面临的窘境,杜楚客又实在是无颜前去面见大哥,再加上王赵钱三家的步步紧逼,府里的境况越发艰难,所以事情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所以,现在乍然见到大伯的幼子,而且还让其看到了自己的窘态,杜伤心中自是觉着有些羞愧不已。
“父亲已经辞了长安的官职,”明白杜伤的意思,杜荷轻声回道:“此番回来准备在家中长住休养身体,待此番事了,小弟就带堂兄过去见礼,想来父亲见到堂兄,心中也必是欢喜不已。”
“这么说,伯父他也已到了杜陵?”杜伤的面色稍微一变,而后朝着杜荷他们过来的方向瞧看了一眼,见五辆马车全都停在街中,不由轻声向杜荷问道:“不知伯父他的身子现在可已大好?”
既然大伯已然回来,那府中的事情想瞒怕是已再难瞒住,现在杜伤唯一希望的就是,希望大伯的身子已无大碍,千万别被家中的事务给气得再伤了身子。
“虽未大好,不过却也已小有恢复,堂兄不必过于担忧。”杜荷轻轻一笑,继而抬手指着地上的几个人轻声向杜伤问道:“倒是这几个地痞无赖,堂兄想要如何处置?”
“这,”看了地上的王晟一眼,杜伤多少有些犹豫,轻声向杜荷说道:“这个王晟,是太原王家之人,虽是旁门,但其势却不容小窥,贤弟初从长安归来,还是莫要得罪太狠的好。”
“呃?”杜荷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前的这个堂兄一眼,怎么,难道他觉得现在他们与这个什么王晟之间,还有可以调和缓转的余地不成?
实在是太老实了,杜荷多少有些无语,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也难怪方才他会被这个王晟那般羞辱。
“既然堂兄这般说了,那就依堂兄的意思,”说着,杜荷的声音乍然提高了一些,冲着那些正在挥舞着拳头揍人的下人吩咐道:“腿就不用断了,一会完事之后,直接抬着他们到杜陵府衙,就说,嗯,就说是捉了几个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劫人钱财的地痞无赖,请县令大人禀公处理,还我杜陵百姓一片安宁!”
“唔?”听到杜荷的吩咐,一旁的杜伤有些傻眼儿,堂弟的一个‘抬’字,想想都让人觉着有点心寒,而且还要以抢劫的罪名将人给送到县衙,虽然到最后这个罪名肯定不会成立,但是这一路下来,也亦是将王家的脸面给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不死不休之局,怕是已成定论。
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小堂弟,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做起事来,却会是这般在果决狠辣,不给对方也不给自己留一丝可以缓转的余地。
“二少爷,杜伤少爷!”这个时候,管家杜川从车队入走了过来,躬身与杜荷杜伤见了礼之后,轻声说道:“老爷方才吩咐,说是时间已是不早,他还想早些回去与二爷团聚,让两位少爷动作快些。”
显然,杜如晦也已知晓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而且已经等得有些不耐,这是让杜川过来催促他们来了。
“呃?”杜伤闻言,不由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叫动作快些?难道大伯他都不出来制止一下,就这么任由堂弟这般行事么?
“川叔,”杜伤忍不住凑到杜川的跟前,轻声问道:“大伯他,就没有再说点别的什么?”
“伤少爷有礼了,”知道杜伤具体想问的是什么事情,杜川躬身回道:“老爷说这是你们小辈之间的恩怨,他不便过问,便由两位少爷自行做主处理也就是了。”
“这?”杜伤被大伯的态度整得有些迷糊,堂弟年幼,行事多有莽撞不顾后果也就算了,可是大伯为何也要这般行事?难道就连大伯也认为堂弟这般行事并无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