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三点钟,当杜荷带着杜荒带次进入寒山书院之时,乍然间竟有了一种被人围观窥视的感觉。
所有人,只要一看到他们主仆二人,就好像是见到了什么稀罕物一样,瞪大双眼上下打量,夫子,学生,甚至连书院大门处的几个小护院也都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一脸地惊奇与探究。
“杜荒!”想到了可能的原因,杜荷黑着脸厉声向杜荒问道:“上午让你打听消息时,你都说了些什么?”
整个寒山书院,知道杜荷通过上等院试并被打入乙辰学堂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高仁夫子生性冷冽,当是不会故意泄露,而陶俨与陈则也都已应下了自己不肆意宣泄的请求,还有堂兄杜伤,现在还在家中没有出来,更是没有可能。
细算下来,也就只有杜荒这个碎嘴了,是以,想也没想地,杜荷就直接出声向杜荒质问起来。
“这个,少爷,其实小人可以解释……”没有想到事情会传得这般迅速的杜荒,怯怯地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低头虚声虚气地向他们家少爷解释起来。
“小人奉命去向那几个小厮去打听熟悉书院还有乙辰学堂的大致状况,谁想那三个臭小子也都鬼精灵一样,想要从小人这里掏出一些东西出来。”小心地抬头看了杜荷一眼,杜荒讨好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所以,小人就稍微地跟他们交换了一下,不然的话,小人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打听到了那么多的事情?”
“所以,你就把本少爷给卖了是不是?!”杜荷突然有一种想要将眼前这个碎嘴一脚踹死的冲动,虽然这并算不得是什么大事,但是就这么被一个小屁孩给卖了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郁闷,更何况现在还被人像是看猴一样地指点围观。
“小人不敢,小人这不是在为少爷您涨脸吗?”杜荒一脸冤枉,道:“听那三个小厮吹虚他们家公子少爷如何如何,好像天生就比少爷要高上一截似的,那小人心中哪能服气,所以就直接将少爷参加上等院试的事情给拿了出来,一下就将他们给镇住了。”
“除了这些,其他的诸如少爷您的身世过往,小人可是一直都守口如瓶,绝对没有透露半点儿,少爷明鉴!”知道他们家少爷担心的是什么,所以,杜荒尽挑一些他们家少爷现在最想听的话语言讲。
“你确定?”杜荷有些好笑地看了杜荒一眼,道:“你信不信,现在随意在书院中拉一个人过来询问,他都能说得出本少爷姓什名谁,家在住哪里,风评如何?说不准连‘长安四害’的名头,也都已经随之带了过来,本少爷在这书院中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嘴上虽然这般说,不过杜荷心里却是毫无压力,臭就臭吧,反正自接管了这具身体之后,身上的名声就从来都没有好过,倒也不缺这么一次。
“少爷,小人知错,请少爷责罚!”见四下围观之人看向他们家少爷时眼中多显鄙夷,杜荒就知道他们家少爷说得不错,自己这次确是又做了一次傻事,遂羞红着脸面低头认错。
“算了!”见杜荒正耷拉着脑袋,一脸地悔意,杜荷不由轻摇了摇头,道:“说起来便是没有你透出的那点迅息,这些事情也早晚会被人发现,毕竟这杜陵与长安,终不是太远,有心人只要稍一打听,并不难知晓。”
“以后注意些也就是了。”说完,杜荷昂起胸堂,迎着四围投来的那种观摩目光,坦然向乙院走去。
“知道了,少爷!”见少爷似并未真个怪罪,杜荒心头稍松,高应了一声之后,也飞快地起步赶上。
“宋兄,那个杜荷,像是已经到了。”乙辰学堂,许佑山看着院门处大步走进的杜荷主仆,一脸谄媚之色地轻声向宋青山说道:“不过看其神态,一如往常,好似并没有受到外面那些人的影响,不愧是从长安那边儿过来的高门子弟,仅是这脸皮,就非常人所能及。”
“若是连这点小场面都撑不下来,那他也就枉为‘长安四害’了。”颇为赞赏地抬起眼皮朝着院门瞧看了一眼,宋礼像是来了兴致,直接站起身来,看了身边的许佑山与姚怀远二人一眼,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随本少爷一起去会会咱们的这位新同窗。”
“呃?”见这位宋少爷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许佑山与姚怀远多少有些意外地对视了一眼,搞了这么些花花道道儿,这位宋少爷难道不是为了想要整治一下那位杜家二少么?怎么这会儿,反倒是想要与人结交,变得有些热乎起来了?
虽然有些琢磨不透宋青山的心思,不过许、姚二人却还是依言起身随之跟了出去。
“杜荷,杜二少,幸会!”宋青山拱着手,一脸笑意地向杜荷迎上,走到近前,一点儿不客气地轻声说道:“没想到,便是连杜二少这样的草包,也能入得这寒山书院,真是好大的运道,恭喜!”
“宋礼,宋青山!”杜荷同样带着满面的笑意拱手回敬:“跟宋二公子这样的无赖比较起来,杜某人还差得远,惭愧,惭愧!”
“你认得本少爷?”并没有因为杜荷口中所说什么无赖而起半点气愤不满的意思,宋礼颇有些意外地向杜荷反声回问,要知道整个杜陵县认识他宋青山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能叫得出宋二公子这个名号的,却是少之又少,便是他身边的许、姚二人也不甚清明。
“那是自然,”杜荷笑眯眯地看着宋礼,道:“若是连谁泄了本少爷的底,想要给本少爷难堪都不知晓,那我这个杜府二少,岂不就真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了?况且宋二公子在这寒山书院的风头如此强盛,本少爷就是想不认识,却也是有些难度,不是么?”
“杜二少慧眼如炬,看来之前长安的那些传言,并不足信。”宋礼的神情不变,神色坦然地与杜荷对视,道:“之前听到杜二少通过上等院试的消息,本少爷还不相信,以为又是什么人在鼓吹造势,或是哪个失德的夫子被钱财所诱。”
“不过现在,见了杜二少当面,”宋礼正色说道:“本少爷信了。”
“彼此,彼此!”杜荷毫不客气地拱手应和,昂着脑袋与宋礼对视一眼,在旁边几人不明所以的状况下,同时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