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撇了朱高炽一眼,朱高炽这次居然罕见的没有当即跪下。
“你的意思是说朕错了?”
“当然不是,爹,这件事要论错也是二弟的错,二弟在二十叔即将结束浙江之行的时候送来的这么一个人,这本来就容易让二十叔多想。”
“二十叔劳苦功高又是靖难的第一功臣,现在又给朝廷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朝廷今年的国库有着落了,西北的百姓们自然也有着落了,二十叔虽然有结党营私之嫌,但是总归要比无欲无求更容易驾驭啊爹!”
朱棣冷笑一声:“你说他劳苦功高,难道朕给他的奖赏还不够吗?朕给了他十万顷的田地又给了他那么多的银子和宝贝,还让他执掌锦衣卫这些难道都是假的?是朕寡恩薄情?”
朱高炽摇了摇头:“不是,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知道爹做了皇上,对二十叔有些不放心,毕竟靖难之役是爹和二十叔一起举兵造反的,如今爹做了皇位,二十叔还是个亲王,爹对他不放心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爹,二十叔如果真的是一个不安分的臣子,那二十叔又怎会接任锦衣卫?锦衣卫直接对爹负责,以爹的英明神武,根本就不会被二师叔给蒙蔽,若是爹觉得二十叔用的不称心如意,觉得他有谋逆之心,那爹随时都可以收回他的权利。”
“更何况您也不是最近一直在研究着组建东辑事厂,以此来监视锦衣卫吗?爹怕锦衣卫一家独大,又怕锦衣卫现在有了亲王带领,比起之前更加狂妄,所以这才想着组建东辑事厂,无论从爹的角度看还是从朝堂的角度看,这都无可厚非。”
“可是爹若是二十叔表现的太过完美让爹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的话,那爹能用什么办法用什么理由来开这个先河?”
朱棣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老二十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给朕卖个把柄,好让朕有理由去组建东辑事厂来监视他?若如此的话,这老二十真是聪明,聪明的让朕用的舒心,聪明的让朕挑不出他的毛病,聪明的让朕不寒而栗呀。”
朱高炽还是一副笑脸。
“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二十叔明白,他是臣爹是君,纵然是为了他今后的自由,为了他今后的权力着想,他若存有私心也可以理解,不过儿臣不认为这是二十叔看破了爹的意思,以此来成全爹。”
“二十叔性格沉稳,但再好脾气的人也有发怒的时候,尤其在百姓的问题上,二十叔可是从来不讲情面。”
“原来的按察使和布政史纠结到一起,做出了如此多贪赃枉法、伤害百姓民生的大罪,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老二却递了一个人过来,要让这些人在按察使的位置上扎下,二十叔想来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辛苦劳动的成果被他人摘了去,估计是心里有气儿不顺吧。”
“除此之外,之前二十叔上的奏折,儿臣也看过了,儿臣知道袁雷这个人,早在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儿臣随天下藩王世子进京,那时就听得这位袁雷的大名,他当时也是刑部主事,因为人刚正不阿,法不留情,还得到过爷爷的夸奖。”
“这样的人实在太适合按察使的位置了,只有这样的人坐上了浙江按察使,才能把积累浙江官场多年的阴暗风气给彻底扭转过来!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二十叔此举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若是说结党营私,只怕以这位袁大人的脾气,他即便是因为二十叔的身份坐上的按察使的位置,恐怕对二十叔随心有感激,但也绝对不会以韩王门下自居,更不会帮二十叔做任何不法之事。”
“而二十叔选这样的一个人上来,以二十叔的能力,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位大人的性格,又怎会不知道这位大人不会真心的效忠于他?可他还是把这个人举荐了上来,他这哪里是有结党营私之心呢?”
“二十叔选了这样的一个人上来,压根儿就没存着想要收复他的心思,浙江对江南何其重要,江南对朝廷和其重要?天下税赋多半出自江南,所以二十叔这是真的想让浙江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真的想让浙江的官员能收敛自己的行为,监督自身!”
当皇帝的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比自己聪明,若是朱棣真的认定了朱松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做顺水推舟卖皇帝一个人情,只怕朱棣才会不高兴。
可朱松要是是像太子说的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他除了是一个能力强干的亲王以外,还是一个心怀百姓的好官,有这样的官员做榜样,还是亲王,想必会给浙江官场天下官员做出一个很好的典范。
吏治这条路极其的艰难,尤其现在朱棣刚刚做上皇位,屁股还没坐热,吏治这门功课,那是要放到后面去做了。
可毕竟朱松这是起了一个好头,就算朱棣心中有气,可此时听太子这么一说,朱棣心情也的确变好了一些,至于朱松如此大胆的把人送回来,这事就一笔勾销,不记在心上了。
不过朱棣现在也愁,这朱松能干是能干,也好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组建东极市场,以此来监视锦衣卫监视他,可他此次把两浙两淮的盐税都带回来了,那他的功劳可就太大了,原来他就是靖难的第一功臣,自己正是因为没什么赏他的,所以赏了些这金银赏了些田地,又把锦衣卫交给他了。
可是这次再回来还能赏些什么呢?
“老大你说的很好,可是要是你二十叔这次才回来了,你说爹能赏他点什么呢?这金银吧,你二十叔也不缺,这田地吧,他那有十万顷的也不缺,没什么再赏他的了。”
朱高炽思索良久。
“爹,这二十叔赏不了,可以赏给二十叔的家人啊!就比如二十婶,还有侧妃小婶子,儿子记得二十婶现在只是五品诰命,小婶子更是连诰命的封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