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
谭虎的烟飘进了羁押室,他看着有些单薄的任一,在冰冷的环境里微微发抖,不禁泛起一阵心疼。
“任一啊!你好好想想,你快好好想想!”谭虎心急如焚,又不得不压低声音,“现在,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你!别说吴文斌从中作梗,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你都很危险!”
“我只记得,你走出去了,顺便关上了门...后面的,就是你扶着我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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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中间...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任一摇摇头,他低头想着,但很快眉头便皱了起来,“不行...我...我试着想,但...一想到中间那段空白,我就...我就头疼欲裂。”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下楼啊?”谭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一下子站了起来。没过几秒,他叹了口气,又坐了下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我不知道...鬼使神差的,我感觉...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这一切...就像,就像在做梦一样。”
“...”谭虎好像被电了一样,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许久才说出话来,“知道你惹了案子,蒋建明找到了我,拜托我跟你说一样,让他做你的辩护律师。”
“那挺好的。”
任一回忆了一下,记起了这个人。当时周敬安的案子,也是委托的他。只是在现场的时候,他渎职了,没有全力为周敬安辩护。
“我怕他...”谭虎有些担心。
任一笑了笑,“没事的,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愿意接周敬安的案子,说明他还是很善良的,只是...当时勇气不够。”
“他想要,一次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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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目光绕过谭虎,看向远处。谭虎感觉那目光炽热如火,狠狠地烤着他的左脸颊。
“你该走了,一会儿吴文斌过来了。”
“嗯。”谭虎想说的话有很多,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跟任一同时转身,一个往羁押室深处的黑暗走去,一个往警局阳光明媚的大厅里走去。
没过多久,羁押室里又关进来一个人。
微弱的灯光停留在离羁押室门口两米左右的位置,通风口的唯一功能,也只有通风。
“你是?”任一看着黑暗中的那个人,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一直不说话,安静得蜷缩在里面的角落里。从大致的轮廓看,那人坐在地上,任一感觉他的坐姿很眼熟。
“孔祥吗?”任一问道。
“嗯,你怎么会认识我。”黑暗的角落里发出迷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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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妻子去世的那天,我在现场,我是送心脏的警察。”
“任一是吗?”那人有些惊喜,相比刚刚死气沉沉的话语,这会儿终于像个活人在说话了。
“是的,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我忘不了的,我怎么会忘了呢?”那人从黑暗中靠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任一的手,“我记得你在那帮记者面前慷慨激昂的演讲,虽然这跟对着粪坑和蛆讲道理没什么区别。对了!你怎么在这里?”m
“我...调查器官移植产业链的事情,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被抓了进来,据我的队长说,我现在涉嫌谋杀。”
黑暗中安静了好一会儿,孔祥的手也失去了一些温度和硬度从任一手中脱落下去,他又再一次变得和一只行尸走肉那样。
“虽然早早地预料到,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感觉到失望。”孔祥那毫无活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预料吗?”
“呵呵,当然。”孔祥苦笑一声,“我妻子死得时候,我就已经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半个小时的问题。这半个小时,是黑暗的缩影。当黑暗席卷而来,所有人都无法幸免。要么成为他们,要么跟你我一样。”
任一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打在羁押室狭隘严密的高墙之上,反复回弹,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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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被抓住了?”任一知道吴文斌从一开始就下达了抓捕他的命令,不过按照谭虎讲的,他早该躲了起来,或者已经逃了出去。
“我故意的。”孔祥的声音里,罕见得出现了一丝快慰,“不过我没有杀人,那个金林和严阿兰,都是别人杀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我得知我做不成警察的那天,也有可能就是我被抓的哪一天,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真相并不重要。”
“就像现在,我确定我没杀人,你也确认你没杀人。但我俩...呵呵呵呵,估计一个也活不了。”
任一有感而发,黑暗给了他更多的思考的空间,在这里,他认真得想了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大到无法定义的正义,还是小到具体某一个案件的秉公处理。
是大到全人类都没有恶意和痛苦的理想世界,还是小到保护弟弟不受欺凌就可以。
他说不上来了,这些概念变得模糊了。
“保持善意,对抗恶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正义。”孔祥似乎看穿了任一的心思,“就像我,我虽然没杀人,但我即将变成一个刽子手。我可从不认为我所作所为不是正义之举,也没有任何人规定过,手里拿着利刃,就是恶徒。”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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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他们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似乎都可以清清楚楚得感受到彼此的笑意。
...
“许将军,您找我?”一袭黑衣的阿尔法恭敬得站在一位老人面前,他的中文说得相对流利,只是有些声调还无法做到绝对准确。
那老人白发苍苍,两道浓密黑亮的剑眉跟头发形成了鲜明地对比。同样,沟壑纵横的皱纹也挡不住他那双深邃发光的双眼。
“很久没见了,a,不对,现在该叫你阿尔法了。”许将军的声音沧桑而坚定,“那边怎么样了?”
“不好,很多问题这几年都慢慢得暴露出来了,我现在怀疑,要么预言家骗了我们,要么他给的信息,并不全面。”
阿尔法面露愁容,但仅仅持续了一秒不到,便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他没有骗我们,书里面明明说得很明白。边界之外,尽是灾难。”
许将军闭上了眼,虽然看着闲庭信步,但两道剑眉之间的皱纹出卖了他,他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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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阿尔法刚想说话。
“错的是我们。”
许将军打断了他,随手拨动着作战指挥台上的地球仪。那地球仪缓慢地转动,海洋、大陆、沙漠、雨林...一块一块得从他眼中闪过。
“现在,一切得以验证。”许将军也不压抑自己的情绪了,他深沉地叹了口气,“我们用了20年,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愚蠢。”
“但是,我们也有非常完美的作品!那也在边界之外,这...作何解释?”阿尔法有些不甘,追问道。
“完美吗?那只是时间问题吧。而且,我们也已经没有再一个20年了,至少...我没有了。”
许将军转过身,他那缩了水的背脊,隐隐约约还能看出当年雄壮的影子。
“您可以尝试...”
“不了,如果是我...不了。”
许将军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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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在我该做什么?”阿尔法也不再犟。
许将军在指挥中心来回踱着步,两只手背在背后,苍老的身板下却有着一根笔直的脊梁。
突然,他定住脚步,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了身体,一下子倒了下去。
“将军!”阿尔法几乎是一个瞬移,就到达了许将军背后,将他接住,让他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想明白了。”许将军有气无力得说道,“原来,人类边界的重点,是在下半部分啊。哈哈哈,果然,我们还是太愚蠢。”
“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