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这里走的时候,有个词可以非常贴切得形容,叫作落荒而逃。
谭虎看着眼前的鹿城大学,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这四个字一点变化都没有,整个大学的大门,也还是当初来的时候的模样。
陌生是因为,那天是傍晚,这四个鎏金大字一点光辉都没有。而现在,它正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还有,那天的自己,是个懦夫。
谭虎跟着阿尔法往里面走,不少大学生都被这两个造型奇怪的吸引。
谭虎咳嗽了一声,“老a...阿尔法,你什么也不说,这没关系,但你至少要告诉我,我们这次是不是秘密行动啊?”
“是。”
“你他妈的...要不咱撤吧,这还秘密个毛线了,我俩回头率不低于百分之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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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他们反正又不认识我。”
“...”谭虎脑瓜一阵疼痛,“他们也许认识我。”
“放心吧,这次不杀人,也不放火,就是单纯的找人聊聊天。”
“找谁啊?”
“预言家。”
谭虎愣住了脚步,感觉自己就像是中了古一法师一掌,整个灵魂脱离了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自己的灵魂行动很慢,像是置身深海中。
“呼...”过了许久,谭虎才喘上了一口气。
他两个健步冲了上去,拽住了阿尔法的衣领,将他扽离了地面。
“预言家?我不是生擒了他,交给许将军了吗?”谭虎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拧着眉,好像要把阿尔法整个儿生吞活剥那样。
“没错,他的确被你抓到了。”
口口
阿尔法用手捏住了谭虎的手臂,然后硬生生得将他的手掰到一边去了。谭虎感觉那种力量,根本不是人类的,像是一部机器,像是一台起重机,完全无法对抗。仟千仦哾
“不过,他说出了一切,换了个自由身。”阿尔法重新回到地面,面不红,心不跳,看起来异常轻松。
谭虎再一次愣住了,他感觉脚下开始地震,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将自己吞噬其中。
周围的一切慢慢变得很远,声音也慢慢变得很小很小,最后完全消失。但他还是在下坠,直到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无法控制的身体。
“你应该庆幸。”阿尔法的声音将他唤回了现实。
“呵呵呵呵,庆幸什么?庆幸我付出一切抓捕的人,大摇大摆得走出了阴暗的地牢,在我痛苦的岁月里,他安逸得活着?”
谭虎往前走着,他的脚步已经有些摇晃。这些年已经沉寂下去的愧疚感,从他心底翻涌直上,像是泄漏的油田。
阿尔法双手插兜,跟他并排走着。
仅仅走了不到一百米,谭虎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的眼神有些模糊。
压抑着的内心再也无法控制,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去。他呲着牙,带着血液、鲜红的牙齿想把内心的崩溃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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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发出惊叹,然后捂着嘴开始绕着他走。
“谭虎,要不你别去了。”阿尔法试探道。
谭虎耷拉着眼皮,看起来很虚弱,有气无力地说道,“都是一个山上的狐狸,你他妈跟我讲什么聊斋?”
“如果任务是你一个人去找预言家,你怎么会出现在我车上呢?”
“脑子清醒,那就没什么大事。”阿尔法笑道,他还是同当年一样,把人命的地位看得很低。
“只是急火攻心,没什么问题。”谭虎站了起来,长长得舒了口气。
阿尔法走在他前面,继续带路。谭虎的内心五味杂陈,心里冒出来无数个想法,这些想法相互抗衡,导致他什么都一点思路都没有。
“许将军进了重症监护室。”阿尔法突然说道,“进去之前提到过你。”
谭虎有些惊讶,“许将军?你一直在为中方做事?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从那次行动之后,我就留在了中国,也不算为中方,我应该是为了全人类。至于许将军的病情,我并不清楚。”阿尔法摇了摇头,他依然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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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说什么?”
“他让我来问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当时你会怎么选?”
谭虎低着头,正午的阳光没有带给他一丝暖意,反而让他感觉,自己像是面对着无数根从天而降的箭矢,有如大秦的箭阵。
“到了。”
正当谭虎出神的时候,阿尔法说话了。他指着面前的牌匾“曾国强生物实验室”,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丝期待,似乎对谭虎的选择毫无兴趣,也对本次任务没有热情。
在两个人还愣在原地的时候,那扇门缓缓打开,曾国强脸上挂着笑容,还是那幅慈眉善目的形象。
“二位,请进吧。”曾国强让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谭虎转过头,呆呆得看着眼前的曾国强。他眯着眼睛,看到曾国强一变二,二变四,然后开始转着圈。
那些画面从五米左右的地方飘了过来,透过他的视网膜,穿过他的晶状体,顺着那几条复杂的视觉神经直达他的大脑。
那些让人眩晕的、一模一样的、旋转着的曾国强,慢慢合成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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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张脸的旁边,是谭虎深处的记忆——燃烧着的照片,沙漠里微笑的脸。
这三个画面缓慢地靠拢,最后合三为一,完全重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谭虎突然大笑起来,他像个疯病发作那样,一边笑,一边往后退,时不时还指着曾国强那张脸。
“不,不,不,完全不像,明明就是两个人。”他笑着,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上唇提拉着,保持着一个虚假而僵硬的假笑,“别开玩笑了!杀人!组织邪教!窃取军事机密...这些罪名,哪一个都能把他活寡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早该死了。”
一分钟之后,他捂着脸,跪倒在地。他浑身颤抖,眼泪从他的指缝间逃逸出来。
“如果...如果...他还活着,还活得这么潇洒。那我算什么?那我付出的代价算什么?我这么多年的噩梦又算什么?”
周围的大学生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心里既好奇,又害怕,只能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站在那里侧目观看。
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放声痛哭着,他一声接着一声,好像要呕出肺里所有的气息,发出响亮而绝望的“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农村里抱着横死的丈夫尸体的妇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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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体面,是他捂住脸的那双大手。
谭虎跪在地上很久,直到身体的颤抖彻底停止了,嗓子里也没了任何气息。一个浑浊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
“我记得,我还跟你拥抱过。”
“是的,任一昏迷后,醒过来的时候。”
“我跟杀死我儿子的人,热情拥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谭虎放下双手,脸上满是泪痕,嘴里呼出一阵一阵的白色蒸气,猩红的眼睛瞪着曾国强,他看起来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
他两只手撑在地上,从跪着的状态直接飞身奔跑起来,硕大的拳头朝着曾国强那张苍老的脸就要打过去。
“杀死你儿子的人,是你吧。”
曾国强面前的几根白发在拳风下晃了几下,又镇定自若得停了下来。他那张脸上满是自信,和无畏。
谭虎待举着拳头,呆在原地,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神韵,那对瞳孔时大时小,过去的一幕一幕在他的眼球里重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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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应该庆幸的。”曾国强老迈的声音里满是真诚,“不过,我说的庆幸,跟阿尔法说的庆幸不是一回事儿。”
“他说的意思是,你要是选了另一个选项,那死的可不止是你儿子了。”
“而我说的,你要是选了另一个选项,将会承受比现在深沉百倍的绝望。”
曾国强依然温文尔雅,做出了“请”的手势。
谭虎放下手,像个傀儡那样,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