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太子殿下为草民做主,草民冤枉啊……”
中年人跪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季怀安疑惑道地看了看中年人,开口道:“大叔,你抬起头来!”
中年人缓缓直起身子,一张泪流满面的脸颊有种莫名的熟悉。
季怀安思索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
“你是老秦?”
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香菱的父亲秦勇。当年季怀安找到秦勇后,派人将他送回了庐山村。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印象深刻,因为秦香菱是他的救命恩人。
“殿下还记得我?”
秦勇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太子殿下竟然还记得他。
确定没认错后,季怀安忙问:“老秦,出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草民冤枉,草民被人陷害,您救救香菱……”
香菱?季怀安脑海里立刻浮现庐山村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你说的是香菱妹妹?她怎么了?”
红莲急得下了马车,当初若不是秦香菱的帮助,她很难活下来。
季怀安也跟着下了马车,将秦勇扶了起来。
“老秦,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太子殿下,我们被人陷害了……”
秦勇擦着眼泪,缓缓说出事情的经过。
大明建国后,老秦拿着季怀安给的银子,父女俩在京都开了一间药铺。
父女二人都懂得药理,照方抓药并不难,因为地理位置好,生意一直都不错。
但就在前几天,突然有人从他们药铺抓了一副药,然后吃死了。
死了人自然会报官,官府一查,在草药里发现了砒霜,那户人家抓的是治疗风寒的草药,药方里并没有砒霜这味药。
然后官府便封铺抓人,秦勇那天正好回了庐山村,意外躲过了抓捕,但秦香菱被抓进了大牢,他也成了逃犯。
秦勇不敢现身,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一现身,会立刻被抓,到时候就没有人能帮他们父女申冤了。
他在京都也不认识别人,认识的唯有太子殿下,于是他便偷偷守在太子府外,找机会向太子殿下求救。
也是他运气好,季怀安刚回到京都,被他等到了。
“殿下,那副药是我抓的,并没有放砒霜,我们是被人陷害的……”
这个时代砒霜是一味中药,不过因为毒性大,但凡遇到药方中有这砒霜这味药,药铺都会再三询问,而且剂量都有严格的限制。
秦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解释着。
“老秦,你先别急,香菱姑娘关在哪里?”季怀安问道。
“关在京兆尹大牢,太子殿下,求您救救菱儿。”
秦勇说着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好了,别跪了,我这就去将秦姑娘带出来,案子我也会查清楚。”
“多谢殿下……”
季怀安想了想,让禁卫将秦勇带去皇城司,自己带着红莲径直前往京兆尹府。
很快,两人便来到京兆尹府的大门口。
此时天色已黑,京兆尹府的大门紧闭着。
季怀安停下脚步,看着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
“殿下,怎么了?”红莲问。
季怀安回答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若用太子的身份干预案件,多少有些不妥,而且我听说京兆尹林固是位清官。”
“殿下,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姑娘救过我们,心地善良,不会毒害别人,这件事肯定有问题,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那是当然……”季怀安想了想咧嘴一笑道:“想不想做一次江湖侠客?”
红莲愣了下,但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点了点头。
“好办法!”
季怀安决定偷偷调查,这样既不会让京兆尹为难,还能看看这个京兆尹是否徇私枉法,一举两得。
“走……”
他拉着红莲的手,两人绕到一侧,轻轻一跃,飞入院墙之中。
…………
京兆尹府。
一个白净的中年人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文书,他便是京兆尹林固。
京兆尹官从四品,相当于首都的市长,对于京都来说自然是十分重要的职位。
大明律法森严,又有皇城司监督,林固一直谨小慎微,不敢有越轨之举。
不过身居高位,求他办事的人自然少不了,对于不合规矩的,他向来都是一口回绝。
但人总是有弱点的,林固年轻时受过老丈人的恩惠,加上夫人吹耳边风,他还是做了件违规的事,给小舅子安排了一名捕头的职务。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偏偏他这个小舅子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蛋。
就是这一次妥协,让他犯下了大错,差点让他万劫不复。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即便做对了一百次,也无法掩盖一次错误。
此时林固还在挑灯看着各类文书,算是一名颇为尽责的官员了,不过他的舅子仗着他的权势,正在为非作歹。
京兆尹大牢。
昏暗的地牢中,秦香菱靠在牢房的角落,她的手脚锁着铁链,双眼微闭着,显得十分虚弱。
自从被抓进来后,她已经被关押了三天,没有人提审,也没有人前来询问,这让她内心无比绝望。
官府的牢房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十分可怕的地方,只要进来一次,对整个人生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况且还是一名娇弱的少女。
“咔嚓!”
地牢门口传来开门声,秦香菱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门口隐隐传来对话声。
“马老爷,抓紧时间,莫要耽误太久。”
“有劳赵捕头……”
几息后,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老的又矮又胖,肥头大耳,年轻的嘴歪眼斜,看上去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秦香菱仔细一看,立刻认出这两人正是之前去“百草堂”提亲的马家父子。
“你们来干什么?”
自从那次拒绝王婆的提亲后,马家三天两头来“百草堂”捣乱,双方发生过几次冲突,所以看到马家父子突然出现,秦香菱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马老爷嘿嘿一笑,“秦姑娘,你知道你们百草堂犯了多大的事吗?毒死人可是要偿命的。”
秦香菱立刻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没有下毒,我们是被陷害的……”
“人证物证俱全,狡辩是没有用的。”
马老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秦香菱咬着牙道:“我相信官府会查出真相,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马老爷哈哈一笑:“真是天真,不妨告诉你,这案子明天就会结案,你和你爹谋财害命,都会被处斩。”
“不可能……”秦香菱脸色惨白。
马老爷话锋一转道:“这件案子老夫可以帮你,不过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你嫁给我家朗儿。第二,把百草堂的地契转给老夫。”
“你做梦……”
秦香菱气得咬牙切齿,突然明白了,“那副药是你们做了手脚?”
“你有证据吗?别说你没有,就是有也没人会信的。”马老爷猥琐一笑,又道:“你的时间不多了,想好了没?”
“你们不得好死,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马老爷脸色阴沉下来,冷哼道:“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等死吧。”
“爹,我不要她死,我要娶她做老婆。”
一旁的傻儿子拉着马老爷的胳膊哀求着……
“儿子,回头爹给你找个更好的。”
“不要,我就要她……”
马老爷有些无奈,他就这么一个傻儿子,还指望这个傻儿子传宗接代呢。
见傻儿子说不通,马老爷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秦香菱,突然想到,如果生米煮成熟饭,这丫头说不定就妥协了。
到时候人财两得,岂不美哉。
“朗儿,你在这等会儿。”
马老爷转身走向地牢门口。
此时门口守着两名狱卒,外加一个捕头,捕头姓赵,正是林固的小舅子,“百草堂”的案子也是他办的。
“头儿,这案子有些不合程序,不会出什么事吧?”
“人证物证都有,怎么不合程序了?”
“头儿,那个马老爷是什么人?”
“别打听,是你们惹不起的人。”
“我们让他进去,有些不合规矩啊!”
“规矩?”赵捕头呵呵一笑:“规矩是人定的,不对,是给下等人定的,有些人是不需要守什么狗屁规矩的。”
姓赵的见两个狱卒还有顾虑,暗示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马老爷是太子府的人。”
太子府?两名狱卒一听,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时,马老爷走了出来,将赵捕头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马老爷,这个怕是……”
赵捕头一脸为难之色。
马老爷从袖中掏出两锭银子塞给到他手中:“赵捕头帮帮忙,行个方便。”
“既然马老爷开口了,这个面子当然要给的。”
姓赵的将银子收入袖中,走向其中一名狱卒,将牢房的钥匙要了过来,交给了马老爷,还不忘提醒道:“别闹出太大动静。”
“放心好了,里面也没其他人。”
京都治安很好,牢里只有秦香菱一人。
马老爷接过钥匙,走回地牢之中。
“头儿,不会出什么事吧?”狱卒一脸担忧。
“怕什么,出了事有我担着。”姓赵的瞪了他一眼。
见赵捕头有些不耐烦,狱卒只好闭嘴了。
就在此时,两个黑影从他们头顶飞过,落在牢房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