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阴符枪谱
“哎,师弟你这体力之强悍真乃是天授啊!我自忖人虽已年纪大了,但自拳法入化以来,修身养性,练气修身,体力却也不比当年全盛时相差多少,尤其是发劲用力,已经到了心意相合,意气相生的地步,等闲人物莫说和我交手,就是随便一搭手,这么多年来也是很少有人能够挡得住我的。可师弟你这一剑,却让我吃了个暗亏……。”
看到苏雨晴醒来之后,精神恢复的不错,并没有如自己担心的一样,会因为昨天的事情留下什么阴影,苏明秋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又把话题转移到了王越身上。
刚才那一剑,他虽然一剑绞落了王越手中的木剑,赢了一招,但实际上他那一记绞字诀用的却也并不轻松。因为王越的发力实在是太猛烈了,同样是一招绞剑绕缠,他和苏明秋在双剑碰触的一刹那几乎同时发力,一个往里缠,一个往外绞,就算苏明秋的手法技巧远胜于他,可王越的爆发力也的确是可怕之极。
饶是以苏明秋这样的大高手,竟也是一时间,无法尽数化去他附着在剑身上面的汹涌大力。所以这一绞之下,尽管绞的王越短剑脱手,但却也因此被震得虎口一阵发麻,掌心中火辣辣的彷如针扎一般。
“爸,你没事吧?”
这时候苏雨晴也发觉了苏明秋身上的异样,不由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王越。身为苏明秋唯一的女儿,她当然是深深知道自己父亲的功夫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王越的拳法武功虽然在最近一日千里,进展神速,已经不是她现在所能比拟得了的了,但毕竟也是由苏明秋手把手给教出来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按道理讲,就算他变得再厉害也不应该比苏明秋更厉害了。
可是现在,居然就这么让自己的父亲在交手中吃了一个“暗亏”?
是以,一时间,站在一旁的苏雨晴都忍不住,上上下下看了王越好几眼。哪怕这话是由苏明秋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但她却显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嗯,没事了,就是这手还有些发麻,活动一下就好了。”苏明秋说话间,把右手的木剑交到左手,然后摊开掌,使劲的虚握抓了几下,随后果然就看到在他的手心上涌出一片不正常的血色,尤其是旁边的虎口一跳一跳的,隐约间毛孔里还现出几点针尖般大小的血珠。
这就是淤了血了。很难想象,到底是多大的力量,竟然可以让苏明秋这样可以精细掌控浑身气血的人,在一瞬间的碰撞中,连最基本得活血都无法做到了。
而高手练拳,最重要的就是气血。功夫越高,对自身气血的掌握就越强大,如果出现了眼前这种状况,那也就说明,对方的实力已经足以对他造成一定程度的巨大伤害了。
王越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回想起刚才那最后一剑,情急之下他也的确是下意识的全力爆发,没有留下一点余力了。除了和人拼命时到现在都不能尽数掌控的全身巨大化膨胀发力外,他浑身的力量都浓缩在那一剑里、
结果现在,他眼见到苏明秋连连活动手腕,右手的虎口处一片通红,不由也有些不好意思,“七叔,我的功夫还没有练到家,出手时力道还做不到真正的收放自如,忘了这只是咱们之间的切磋试剑,却是叫您见笑了。”
苏明秋呵呵的笑了两声,拿条毛巾先把手稍稍擦了一下,随后又把双手搓热,活动手上的气血,“应手而发,这恰恰正说明了你的功夫其实已经练到了意在拳先的上乘境界了!试剑就应该这么试!况且刚才你用剑的时候,也用的很好,虽然所有的招数变化都只是你随手从拳法中演化出来的,但确实很实用,也很有效,按着这个路子练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可以真正的触类旁通了啊!”
苏明秋摇摇手,坐到椅子上,伸手又从放剑的匣子里面拿起一卷颜色已经微微发黄的手订小册子,递给了王越。
“这卷东西,是我父亲,也就是你师父在晚年的时候手录的一部枪谱,算是我这一支独有的,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他老人家毕生的心得和体会,虽然出自苏家的六合大枪,但其中的许多理念都已经不太一样了,所以我不能把它送给你,只能借给你看三天,三天之后,你就要把它还给我。”
“《阴符枪》?”
王越接过小册子,一眼便看到书的封页上写着这三个字,顿时两眼一眯,心里有了些明了。苏家的拳法虽然号称是枪拳,打拳如扎枪,不论是招式变化还是其中的拳理讲究都是脱胎于祖传的六合大枪,但事实上真正成就了他们这一家拳法的,说到根子上,其实还是在于那一门传自老母宫的‘阴符七术。
正因为有了这一门源自道家《阴符经》的练气法门,苏家的六合拳才能真正的被称之为内家拳,既能打也能养,而不至于因为失之于刚猛,最终损及自身,伤人伤己。
而苏明秋给他的这本小册子,既然是一本枪谱,名字又是以阴符为名,那王越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这东西应该就是苏明秋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那位早就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去世的,连面都没有见过一面的便宜师父,融合祖传的六合大枪和阴符七术练气法留下来的一门枪术。
或者至不济,也和《阴符经》有着密切的联系!!
当下王越眼神闪烁,伸手恭恭敬敬的把枪谱捧在手中,朝着苏明秋躬身行了一礼。苏明秋对他实在是仁至义尽,不但已经将苏家的拳法对他倾囊相授,现在更是将亡父留下来给他的这卷枪谱交给他观看揣摩,只凭着一点,他就得领了这个人情。虽然自己那便宜师父不在了,那拜他也是一样的!!
另外,王越现在用剑,所学所知要么是从自身的拳法和大枪术中得来的东西,要么就是一些用剑的散手和基础,其中剑术十三式虽然练起来简单,但易学难精,这样基础的东西在武术中往往又都是练一辈子都不嫌多的,王越就是想练,现在都没那个时间。
他想要在这方面尽快的有所成就,那就必须在自己原有的基础上,扬长避短,而不是彻底从头来过。
正好此时苏明秋拿来这样一本枪谱给他,却和他练得拳法和枪术,完全是同源同流,一门而出,对他而言这就像是突然间要睡觉,有人就给送来了枕头一样,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双手捧着枪谱,王越如获至宝,连忙就要翻开来看。却又被苏明秋伸手拦住了。
“看这东西,和练拳一样,首先就要平心静气,心思不能急了,一急就乱,乱了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你有三天的时间,等我走了你静下心来慢慢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另外,这三天,我每天也会来和你试剑一个小时,先把这书上的东西记在脑子里,然后经过实战,你才能明了大枪和短剑之间的有无和联系,触类旁通。”
王越闻言,心头一禀,顿时明白果然是自己心急了。
内家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松静自然。高手在读谱的时候,学亦是练,那是万万分心不得的。自己练拳的时间到底还是太短了一些,虽然有以前苏明秋填鸭一样的讲述,很多道理拳经都塞进了脑子里面,但那东西要不能融会贯通,就永远不是自己的东西。
知道和明白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内家功夫,最重心性,要是没有一颗时刻都能冷静平和的心,那离走火入魔也就不远了。“多谢七叔指点,王越受教了!!”
冷静下心思,王越双手抱了一个拳,当下又给苏明秋作了个揖。随后,两人又说了几句,苏明秋便起身离去。关了房门。
这时候,已经是早上九十点钟,天地一片光明。王越调匀了呼吸,把枪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先不看,只光着脚走到阳台上,把百叶窗向上拉起,望着不远处成片的槐树林子,体内的气血开始无意而动,缓缓的聚于肝脾之间。
内家拳法出于道家,有养生之能。功夫练到了如他这种地步,换血洗髓,已然是可以自由的控制体内的气血运行,加上每日练气,都遵循子午流注之法,对体内经脉的了解也日益加深。什么时候,元气经过什么经脉,血流过什么脏腑全都心知肚明,然后再控制气血依时辰变化进行搬运,如此一来久而久之,就能温养五脏,调养身体,比单纯的练拳更加有效。
“负阴而抱阳,以柔而用刚。”
王越站在窗前,闭目内观,有意无意中就想起来苏明秋说过的这一句话来,渐渐的身子随之一动,竟是不丁不八就站出了个三七步熊守洞的架子来,时间一长,气息弥漫周身,飘飘渺渺间竟是整个人都渐渐的痴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月升日落,一片银白,树梢上挂着一轮弯月。
不知不觉中,他就在这里站了整整一个白天。
子午流注,气血循环,沿袭着自然的轨迹,调整身心的变化。如果不是日夜交替,阴阳转换,叫他体内的气血也随之生出变化,他只怕这一站不知要站到什么时候去。
并且他的身体这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倦怠感觉,反倒周身上下,血气调和,精神前所未有的通明。气血搬运原本就是养生中极高明的法门,运转气血一天,就等于是休息了一天,只要守住心思不乱,一念不生,一念不起,反而休息的更加深入全面。
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王越精神奕奕的走到床边,拿起了柜子上的《阴符枪谱》。
这时候他心思沉静,不论身心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可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