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宫殿门,那日光毫无保留的射进来,叶霜闭眼感受着暖阳,下巴微微抬起,聆听风声。
她伸了伸懒腰,转头,那秋水莹眸扫过纳兰煜,笑容微漾,她迎合着光,逆在光线里,莹莹洒洒,晨光绚烂,熹微夺目。
光线里,她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略展了昳丽容颜,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浸染开韶流珠光。
多美的晨光!多美的人!
纳兰煜缓缓向她走近,每近一步,那眸光里深情便加深一分,纯黑的眸色,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辉。
纳兰煜执起她的手,嘴唇有意无意的滑过她的脸蛋,明明是很微不可微的动作,但叶霜感觉整个神经都绷起来了,一阵酥麻之感袭遍全身,她别扭的转过头,闪躲着,而他追逐着。
她愤愤的怒瞪着他,杏眸瞪的溜圆,我的天啊,这老顽童也太会撩人了吧!
无奈她眼神的威力太小,震不住这修炼了百年的‘妖精!’
最后还是被他擒住,他嘴角呼出来的气洒在她的耳廓上,清润之声也随着他嘴角的滑过而清晰的流泻出来。
“霜儿真漂亮……”
这一大早的就被他如此的夸奖,叶霜心里激起千层浪,很是激动。
可是她忘记了,纳兰煜如此的腹黑怎会简简单单的夸奖她?
结果就是叶霜还没有得意很久,就被他下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连嘴角的弧度都僵在了那里。
他说:“还是为师昨晚浇灌的好,看来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叶霜:“……”叶霜只觉得有一阵冷风拂过,凉气袭遍全身。
此时纳兰煜已戴上了面具,仍挡不住他眼里的揶揄之光。
唉,她怎会有一个这般腹黑的师父……
——
尹玉枫一如昨夜,站在湖水边,停在微风里。
严肃的表情在后背一走一停的脚步声中一下子舒展开。
“怎么,有胆气来,就没有胆气叫我哥哥吗?”他转过头,温和的视线如阳光般聚焦在她脸上。
叶霜深呼口气,对上他的目光:“在叫你哥哥之前,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个问题。”
“好!”
“我们的母妃……她是不是跳悬崖”叶霜闭上眼睛,握紧拳头,嘴角发抖:“自杀而亡。”
叶霜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声,清脆的响声同时传来,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环境都静止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眼而来的是一张愤怒的脸,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瞪起眼睛,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像扑鼠之猫盯着叶霜。
似乎这一巴掌并不能解他心里的气,他再一次抬起了手,眼看着就要落下时,叶霜偏侧着头,双眼紧闭着。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传来,叶霜小心翼翼的睁眼,看到尹玉枫高大的身姿挡在他的前面。
他清润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着急:“父皇,您不能打她,她是皇儿的妹妹,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啊,您看,她多像母妃啊!”
叶霜简直不能相信第一次见面并‘赏’你一巴掌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皇。
眼前之人披着华丽的貂裘,他古铜色的脸上嵌着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那簇成的光线像是刀片般刷刷而来。眼角,额间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仍不影响他那与天俱来的气势。
他的手僵在那里,顿了几刻,那锐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很认真的看着。
他伸了伸手,停在半空上,眼里闪着丝丝的痛苦,挣扎片刻后,明晃的袖口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甩袖离去……
叶霜:“……”现在她算是知道‘阴晴不定’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妹妹,父皇自母妃离开后,就一直这样反复无常,在这宫里,母妃的香消玉殒是大忌,所以……”尹玉枫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语气温柔的说道。
叶霜连忙甩开他的手:“所以我触犯了大忌,所以你父皇他打了我?”
“他是我们的父皇啊!”
叶霜怔然在地,是啊,就算他打了自己,他也是自己的父皇啊,是给了她生命的父皇,只是为什么她对他一丁点的亲情之感也没有……
她凝视他好一会儿,而后语气稍稍变软:“我可以不去在乎他打我,但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妹妹,如果想知道母妃所有的事情,就跟我来吧……”
还是那个满是娘亲画像的房间,再一进来,叶霜满眶酸涩,梦境中的脸与那画像重合,而那最后一句‘请记住娘亲爱你!’更是促使着她眼眶中的晶莹像是流水般滚落。
她的眼前已是模糊一片,隔着雾帘仍能看清那画像女子的神态。
温婉雅致,倾城倾国!
“妹妹,你刚出生便被人掳走,母妃与父皇将整个尹国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你的踪迹……”
尹玉枫面对着他,他眼眸里翻江倒海,那里满满的都是回忆。
那是关于她,关于母妃的故事。
由日照当头说到黄昏日下,原来这十七年里,她一直在他们心里。
尹玉枫将他所知道的娓娓道来,经他回忆所说,母妃是南宫国一王府的千金小姐,父皇前去南宫国时,在一宴会上对其一见倾心,并对母妃展开追求,最终感动了母妃,与父皇前来这遥远的尹国。
父皇担心母妃背井离乡会有所思念,因此每年母妃生日过后便准许母妃回家。
尹玉枫说父皇和母妃相敬如宾,且父皇非常疼爱母妃,但自从她丢失后,母妃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整日不出殿门,谁也不理,谁也不见,父皇每日在那桃花树下等待,失望一次又一次,最终相爱多年的两人间出现了裂痕……
原来母妃是南宫国的人,是因为她的丢失而郁郁寡欢,得了失心疯,最后跳崖…
原来母妃说的不要怪她真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叶霜缓缓走向她正前方的画像。
画作之人将她的母妃像是画活了一般,三千青丝、垂至腰际、头上仅戴了一支白色秀簪。
一袭粉色的衣裙、腰间配着白色流苏梨花,白色点缀着粉,纯净而淡雅。
额前的刘海随意飘散,宛若天仙,如一阵风一样轻盈飘忽,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白净的脸上泛着两片红晕,像一团红霞一样炫目夺魄,慵懒之意毫不掩饰。
眸光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落画的仪态大方,举止投足间平添着一份飘逸。
她春山玦落曼曼而开,软笑浅颜,那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她能明显感觉出母妃眼里淡淡的愁……
她轻抚着画中的母妃,指尖由上而来,慢慢滑过。
落在右下角的字时,叶霜猛地怔住。
“崇五年夏,邀婉雅赏清风亭”
婉,婉儿,她们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六王爷心心念念的女子是她的母妃!
她记得六王爷曾说婉儿爱上了一个男人,从此坠入深渊!难道……那个男人是父皇?
六王爷说那女子永远只着一身白衣,为何画像上的她尽是其他颜色,连梦中的母妃也是身着一身粉色。
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的那种感觉……
许是叶霜盯着那落字发呆,尹玉枫解释着:“婉是母妃的字,父皇经常唤母妃为婉儿,这幅画是母妃怀妹妹三个月时,父皇带着母妃游赏清风亭时所作。”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尹玉枫揉了揉她的发顶,那眼神如春风般温暖:“那时哥哥已经六岁了,早已经有了记忆能力,父皇和母妃的相爱是尹国的一段佳话,只是被有心之人抓住了弱点,利用你来牵制住母妃,从而牵制住父皇。”
叶霜正欲脱口问些什么,尹玉枫打断了她:“好了妹妹,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尹玉枫抱住叶霜:“妹妹,我很好奇这些年你到底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有没有受苦?又怎么会闯入幻阵?那个男子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你哪个比较好?还有……我有名字,夜黑的夜,煜熠的煜。”
而后叶霜莞尔一笑,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搧动着,她清了清嗓子,将她的这十七年的成长在一定事实的基础上再胡诹乱编,略去了凌霄山,略去了纳兰煜,她只说自己得幸被一好心人收养,并抚养长大。
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苦,那个男子是与她订下婚约的夫君,而闯入幻阵是他们前来尹国是为了躲避洛国的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