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月色寂寥,偶有一声猿啼刺破天际,马车里叶霜与南宫钰无一分也能与交流,仿若是个陌生人。
车队在路上行驶了一日一夜,叶霜不知道南宫钰走的是哪条路,路上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干干净净的令人生疑。
叶霜原本是想等着南宫钰熟睡后将血玉偷过来,然后来个不辞而别,结果这家伙竟然一点困意也找不到,夜色越深,眸色越亮,她是一丁点机会也寻不得,最后弄得叶霜哈气连连,拼命睁大眼睛,也抵不住困倦感。
颠簸的路途好似一曲催眠曲,摇摇晃晃,叶霜闭眼思寐,眼皮合上的刹那间,她真的很想冲过去掐死他,然后一了百了。
但她不敢。
最后的意识仅剩下下次寻找机会吧,这次实在是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马车外的雨声连连,雷声滚滚,震得叶霜一下子惊坐起来。
“怕打雷!”南宫钰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直视叶霜,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谁还怕打雷啊?她又不是小孩子,叶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窝在一个角落里,两耳不闻窗边事,将他的话、眼神全都屏蔽在外,头埋在膝骨之间,那模样楚楚可怜,仿若真的像是怕打雷的模样。
叶霜能感受到南宫钰火热的视线,刺的她浑身不舒服,她真想上去给他一个巴掌,看什么看,老娘不是你想看想看就能看的。
好在,马车停下,解救了叶霜的水深火热。
透过车窗,叶霜音乐可以看见车队行驶至庙宇处,看来是在那里躲雨了。
翻开车帘的刹那间,那雨声犹如擂鼓,滔滔震天。
叶霜‘嗖’的一下钻进庙里,她真是一刻也和南宫钰待不下去。
庙内有几个士兵在忙前忙后,叶霜急匆匆的向前跑,稳稳当当的撞上一个宽厚温热的胸膛,那人反射性的抓住叶霜的手,触及到叶霜的面容时,目光闪过丝丝的温柔,怔了怔,定在原地。
叶霜猛地甩开他的手臂,正欲破口大骂,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士兵。
“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我的肌肤也是你等可触碰的?如果我告诉皇上,你有一万个头不够砍。”叶霜语气威严,目光冷冷的逼视着面前之人。
果然如叶霜所料,那人神色慌张,惶恐不安。
他正欲下跪请求原谅,叶霜话音一转,“只要你帮我个忙,我绝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那人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了生机,连连点头。
叶霜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二人之后,凑近那个士兵,她向前一步,士兵便后退一步,最后叶霜忍不可忍,“别动!”
那人果然不敢动了,乖乖的定在那里,叶霜再次靠近那个士兵,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那味道像极了师父,思绪到这里,叶霜甩甩头,师父怎么可能在这里。
她抛弃脑中的思念,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只要你将皇上身上一块带着血色的玉偷出来,我便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此话说完,面前之人眸子深谙不明,顷刻间犹如涛水袭来,
叶霜的视线触及到眼前之人时,有一阵的恍惚,这目光太过熟悉,熟悉到她想要立刻上前拥抱,但她知道,眼前之人与师父的面容千差万别。
而且,师父一定被她伤到了,不会再回来了。
叶霜连连摇头,心里微微叹气,再一抬头,她收回小情绪,又恢复到平淡而冷漠的她。
“怎么,完不成此等小事吗?”
“可以完成,但不是现在。”
“那现在…”叶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那士兵强拖到一阴暗之处,叶霜被他抓的很紧,心里暗叫糟糕,她不敢大幅度的挣脱,只能被他强拖硬拽,被动承受着。
这时,叶霜正欲抬手甩给他一巴掌时,那士兵猛地将她抱在怀里,叶霜难以挣扎,她也不想挣扎了,因为他说:“霜儿,原来你是因为师父才委身于南宫钰身边。”
他说师父?他是师父,她竟然没有认出来……
叶霜回抱着,“师父,你怎么混进来的?还有,你的声音和面容…怎么都变了,霜儿都没有认出来。”
纳兰煜轻生一笑,“霜儿,如果师父将你都骗了去,师父也一定会将南宫钰骗过去。”
“那为什么刚刚一碰面便告诉我呢?”
“傻霜儿,如果我立刻亮明身份,你的反应一定是让我快点离开,而不是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这个腹黑的老顽童,要不要这么机智……
“那师父,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霜儿不能用你的命开玩笑……”
“师父随你进宫,为师自有办法。”
他的一句话,便化解了她心里所有的担忧,叶霜将手臂收紧,头深埋在纳兰煜肩胛处,轻轻一蹭,那股子熟悉味道让她整个人明敞心扉。
这是她爱的师父啊,明明她说了那么多重的话,他一眼便看透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霜儿,在南宫钰身边一定小心,不能让他发现一点端倪,他现在已然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
叶霜重重点头,很不舍的脱离纳兰煜的怀抱,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艰难险阻,她必须打起精神。
转身的刹那间,师父的声音轻声响起,“霜儿,不要怕,为师一直在。”
一句话,说的叶霜眼泪倾泻而出,她吸了吸鼻子,什么也没说,便走出这阴暗的角落。
纳兰煜黑暗中的身姿挺拔,他的目光一直萦绕在叶霜身上,将近二十年的一起生活,他早已摸透她所有心思。
他表现的种种,都是为了配合她,不过是真的被气到了,气她将所有的苦自己咽,伪装一副坚强的模样。
自他与尹玉枫离开木屋后,便商量对策,他负责混进南宫钰的队伍中,保护叶霜,而尹玉枫则需要暗中抵抗尹皇的势力,避免叶霜陷入更深的漩涡。
雨声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叶霜坐在篝火前,抱膝发呆。
正此时,叶霜身前响起那梦魇般的声音:“叶霜,过来。”
叶霜闻言忽然惊醒,而后又平息,继续发呆,完全将南宫钰当成隐形人。
这个南宫钰真是好好的皇帝不当,怎么老是纠缠她,叶霜低头翻了个白眼,真想现在扇他几个巴掌,但转念一想,又不能连累师父,只能郁闷的长叹一口气不情不愿的起身,随他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时,她清晰的看到师父站在庙宇阴暗角落中,怔怔的望向这边,叶霜以微小的幅度点点头,示意无碍,这才缩回马车内,双手拄在腿上,一眼也不愿看南宫钰。
可南宫钰怎会轻易放过她?
“朕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叶霜,但不要挑战朕的耐心。”他笑笑,伸手摸了摸叶霜的发顶,他虽在笑,但眼里却是冷冷的,叶霜想起,这个人,已然不是那个心善的少年了,他是在战场上可以与六王爷相媲美之人,可以一人将万人毁灭的杀戮者,他真的变了。
她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害怕他起邪念,霸王硬上弓,所以只能对他‘好’一些,比如对他露出十二颗牙齿,眯起眼睛,冷冷一笑,再比如,不停的看他。
最后南宫钰许是承受不住,换他闭眼,隔绝视线。
看来,他不喜欢这样子的她,那她偏偏这样。
如此一来,一路平静无波。
这日晌午,车队行至一府邸,一大波官员跪在外侧,南宫钰下了马车,独留叶霜在马车里,他没有点叶霜的穴道,因为他知道叶霜绝不可能离开。
叶霜独自郁闷,到底怎样才能将血玉偷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