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张允的生辰。
王府内上上下下忙碌了起来,各家各府的贺寿礼也纷纷送了过来。
因为每年这个时候,边关胡人都有异动,所以西北王坐镇西北大营无法回来。
不过,他特地让人送来了一匹血红色的宝马作为儿子的生辰礼。
那马通体血红,神骏无比,与乌星踏月不相上下,张允欣赏一番后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红星尔克。
就在宴会正热闹之时,一名王府女官忽然急匆匆地进来,在王妃耳边说了些什么。
王妃面色一变。
张允看向身边的王妃,“母妃,发生了何事?”
王妃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儿子的生辰宴,跟张允说了一句“无事”,便重新坐下来,吩咐女官先把人看押了,等明日在说。
宴会继续,张允心里却有点不安,他看了看空空的身侧。
那是秦峥原本站着的地方,方才他说出去帮自己拿东西,怎么这半天了还未回来?
“赵旭,你去看看,阿峥怎么还没回来?”张允低声吩咐道。
“是。”赵旭领命去了,片刻后,他赶了回来。
“爷,不好了,阿峥被张大管事的人扣下来了!”
张允眼皮一跳,暗道果然方才的事情和秦峥有关。
这半年日子过得太平滑了,让张允都有点忘记主角是事故体质这个事实了。
既然王妃方才说了明天再说,那今天暂时是安全的了。
张允让赵旭先去问清楚明细,等到宴会举行了大半,才借口换衣服离开了宴席。
“……阿峥杀了红儿,如今红儿的父母闹起来,张大管家已经命人将阿峥关了起来,禀了王妃,只等明日发落了!”
张允听完就知道这事麻烦了,这次恐怕是张管事之前没能弄死秦峥的事件后续。
而且竟然出了人命,说明对方已经把他会插手保护秦峥的事都算进去了。
对方既安排的如此缜密,自然不可能留下什么线索。
张允又不是狄仁杰柯南那样的人才,想靠快速破案救秦峥于水火……
想的美。
原本以为留下秦峥能够更好的保着主角发育,可现在张允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原着里的红儿一直活到最后,在秦峥和西北王对上的时候,她还因为内疚,给主角传递了一次消息。
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令主角提前有所准备,最终主角逃出了西北王设计的必杀局,躲过那最致命的一次劫数,从此走向了事业的巅峰。
现在红儿居然直接狗带了,应该是因为他改变了剧情,将秦峥留在王府产生的蝴蝶效应。
系统曾经说过他不用按照剧情走,但改变剧情的后果,就是后续事件的发展也不会按照原来的剧本进行,也让他失去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不过,张允并不后悔。
比起原着里那个后期冷漠无情杀伐果决的腹黑帝王,现在这个嘴角有笑,眼中有光的秦峥更像个人。
至于红儿的死,只能说可怜人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反正他是没什么感觉的。
“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但你能把被龙卷风害死的人都赖在蝴蝶头上吗?
咋滴我一个蝴蝶,煽个翅膀都不配了?
如果每个没到剧本时间就提前挂了的人出现,张允都要把对方的死因往自己身上揽,并假惺惺的洒泪内疚自责一番,还不如直接原地自杀。
张允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他想活着,只要不违背本心,让他杀人都可以,更何况红儿这件事和他没半点关系。
“阿峥被关在哪里?”张允问。
“马房后面的柴房,属下去问过,张管家让人守的死死的,还搬出了王妃娘娘的名头,见都不让属下见。”
见张允出门,赵旭连同几个随从小厮跟在他后面。
见他走的方向不是去马房柴房,小厮长喜疑惑道:“爷不是要去看阿峥吗?”
张允瞥了他一眼,忽然一笑,“我为何要去看他?”
长喜觉得主子这个笑容有些别的东西在里面,和从前一眼就能看穿心思的小主人完全不一样,让他莫名的有些紧张。
之前被张允赶去看大门的亲随吴威给了长喜一大笔钱,让他在秦峥出事后,哄着世子去柴房强行提人,把事情闹大。
但眼前的世子似乎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一点就着的炮仗了,他有自己的主意,精明的有些骇人。
张允刚刚看他的那一眼,让长喜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的错觉,他顿时老实下来,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一行人沉默地走在王府长廊上。
偶尔路过一波婢女或下人,恭敬行礼后分立两边,等张允离开了,才敢继续前行。
长喜忽然发现,自己从小服侍的主子,不知何时开始,竟然变的大不一样了。
从前,王府的下人们虽怕他,但还是把他当成孩子哄,知道他纵然脾气不好,但只要顺着他,投其所好,就能轻松拿捏。
可如今,世子虽然依旧做些欺负下人的劣迹,但却不再向从前那样无的放矢了。
这样的他,有时竟让长喜产生面对王爷王妃时的那种畏惧感。
很快,张允来到了宴会前厅。
今日的宴会邀请的人太多,分了前后两厅,前面是男席后面是女席。
张允是今天的主角,自然是两边都要露个脸,方不失礼数。
男席这边,不用人招呼,大家已经各自聊着喝着了。
张允身份显赫,在家中又备受父母姐姐宠爱,偏偏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其他样样不行,是所有王公贵族的子弟羡慕嫉妒恨的头号目标。
其中对他敌意最大的一个,便是祁王三子张启。
“呦,这不是今天的寿星吗?听说九王叔为你准备了一匹汗血宝马做寿礼,不知道比起我的玉狮子如何?”
张允自打到了前厅后,就走到了距离张启很近的一个地方,拉着一个前来巴结自己的人吹嘘今天新收到父王送的千里马。
跟他讲红星尔克品种有多好,毛色多纯,外表多么的神骏……
他身后的张启听见了,不出所料的直接转身挑衅了他。
“不就是一匹马吗?谁没有一样,我父王去年就送了我一头玉狮子,比你这红星尔克强多了。”
“自然是我的红星尔克更强,玉狮子?谁家没有?区区上品良驹,怎及得我这顶级汗血宝马!”张允一脸轻蔑道。
“九王叔的马自然是好的,可惜,宝马却配了你这么个……啧啧!”他故意不说出来,脸上表情却十分鄙夷不屑,看起来侮辱性更大。
张允佯装被激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什么了吗?就算我真说了什么,有说错吗?”张启得意洋洋道。
“你!”张允瞪他一眼,“是啊,我只是配不上红星尔克,但你却是委屈了人家玉狮子!”
周围人一阵笑,张启回味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你敢骂我!”
“怎么?只许你骂人?你们家何时这样厉害了?成天背地里说我坏话,我是没有两位姐姐厉害,但那也要看跟谁比,若是和你比,本世子还是能略胜一筹的!”张允道。
“噗~”张允这话骂的拐弯抹角的,惹得众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张启被激怒了,“好!张允,那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比就比,谁怕谁?”
张启道:“那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比骑马好了。”
张允嗤笑:“启王兄,你大我四岁,比我多骑了整整四年马,跟我比骑术,这话你可真是有脸说出口。”
张启被说破心思,脸上一红,但很快改口:“谁说我要欺负你!那你说怎么比?”
张允装作思索了一下,才道:“还是比赛骑马,不过你我各派出一人一马,三局两胜,如何?”
张启闻言,像是被搔到痒处,忽然哈哈大笑,“好,好,你想这样比,我求之不得!”
“单比赛马没意思,来点赌注?”张允提议。
“若我赢了,你把红星尔克给我,若是我输了,我的东西任你挑选。”张启自信道。
张允:“那我不是亏大了,你有什么?”
围观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笑。
“你!”张启脸涨的通红,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张启虽是家中嫡子,但上头还有两个嫡亲哥哥,祁王府封地也小,比不得西北王府坐拥整个西北广袤大地,家大业大。
张允明明是个比他还不学无术的草包纨绔,却被家里人如珍似宝的宠着,张启和他同为王府嫡子,却家世宠爱样样比不过他,这让他怎么能不嫉妒?
这也是他一直热衷找张允茬的原因。
张允笑道:“算了,算了,我就勉为其难跟你赌吧,你要是输了,就把玉狮子给我,刚好送给我大姐当坐骑。”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到时候输了可不要找伯母哭着赖账!”张启冷哼一声。
张允道:“那是自然,我看时间那就定后天早上吧,西城郊赛马,谁不来谁就是这个!”
说着,张允竖起小拇指,往下倒了一下。
“好!”张启一口答应。
套路完了张启,张允暗中松了一口气。
又在前厅待了一会儿,应付了几个上来套近乎的同辈子弟,就直接以换衣服为由离开。
这种应酬场面,从前的AI世子是最不耐烦的,今天张允肯露个脸,对前来赴宴的宾客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稀奇事了。
张允出了前厅,就直奔王妃那边,摆了女宾宴席的群芳殿。
“母妃!”张允行礼后,就坐在王妃身边的脚蹬上,跟她撒娇。
“你这猴儿,不去和你的兄弟们耍子,来我这作甚?”王妃爱怜的将他揽在怀里。
“还不是启王兄,他惦记儿子新得的红星尔克,他非要跟儿子赛马赌输赢。”
“他的赌注是匹玉狮子,母妃您知道的,大姐原来的爱骑就是一匹玉狮子,后来病死了,如今大姐人在边关,也没得力的坐骑,儿子想赢下那玉狮子,送给大姐……”
王妃失笑,“你们瞧瞧这猴儿,想要玉狮子不明着说,都学会拿他大姐作伐子了!当初你大姐开玩笑让你将乌星踏月送给她,你倒哭的泪人一般死活不依。”
这屋子里的夫人,命妇们,都是和西北王府交好的,再不然就是从属关系,闻言自都笑嘻嘻的帮张允说好话,变着法子的拍西北王府的马屁。
张允俊脸一红,有点小羞涩地辩解道:“那是儿子以前小,不懂事,现在得先生指点,已经知道从前有多无知了。”
“罢,难得你懂事一回,说吧,要母妃帮你什么忙?”王妃含笑问。
“儿臣有个贴身的小厮叫阿峥,骑术极高,而且乌星踏月也肯亲近他,倘若能让他骑着乌星踏月跟启王兄的人比试,定然稳操胜券。”
“儿臣今儿让他去房中拿个东西,却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一错眼的功夫就被张大管家命人关起来了。儿臣去领人,他们只说母妃你下令关的,不让儿子带走。”
张允笑道:“若是别人,儿臣就直接把人抢出来了,但他是母妃您关的人,儿子不敢胡来,所以特意来跟母妃讨个令,跟启王兄的赌刚定下了,万一输了比赛,父王送的红星尔克就没了。”
王妃道:“我说呢,你这猴儿想要人,谁能拦住,既如此,紫嫣,你就代我跑一趟吧,告诉那孩子,若是能替主子赢了比赛,便准他将功折罪。”
“是。”王妃的贴身女官紫嫣退下了。
张允又同王妃聊了会家常,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等他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秦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张允冷着个脸让秦峥跟自己进屋。
“是谁做的?”刚一关上门,张允就转身问他。
秦峥眼含煞气:“红儿是自杀,她把我骗到房里,自行了断后,她父母就冲了进来,房里只有我一人,他们便一口咬定是属下杀的人。”
张允无语,伸出一根手指,在他光洁的额头点了一下道:“我是问你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秦峥微怔,眼中阴沉消散,片刻后才回神,微红了脸道:“被抓时那些人趁乱打的,属下不认识,应该是张管家暗中下的令。”
张允看向秦峥,将自己套路张启和自己打赌赛马,然后去王妃那里把他捞出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最后他道:“你先回去安心养伤,就说我吩咐的,让你安心准备后日的赛马比试!”
秦峥没有离开,而是忽然上前一步将他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