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飘起盐粒似的小雪,是这一年的初雪,寒风呼啸,裹挟着冻人的冷意,吹得人脸颊通红。
冬天来了,街道莫名萧瑟。
人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围巾遮住半张脸,头发沾着雪粒,脚步匆匆走进温暖的建筑内。
苏妤看着窗外,跃跃欲试想把手伸出去,感受一下雪融化在手心的感觉。
刚把窗户降下来一条缝,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不容拒绝的把车窗升回去,顺便将苏妤的手握住,阻止她继续开窗。
“外面冷,会着凉。”时应瑾提醒她,“上周感冒才好,小心又生病。”
“好吧。”苏妤只好放弃。
她靠在时应瑾身上,看着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渐渐的,像棉絮。
飘落在车窗上,融化成水。
很快,窗外的场景不再萧瑟,苏妤看到许多穿着制服的保镖。
保镖们认得时应瑾的车,为他开道。
车子直接驶进游艇内部,漫天大雪被挡在外面。
停好车后,两人乘坐电梯来到聚会地点。
时应瑾邀请的大部分都是同龄人,宴会并不正式,穿着多以舒适为主,但入目所及,皆衣衫轻薄,颜色鲜艳的各色裙摆荡起优美弧度。
游艇内部温暖如春,肌肤裸露在外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户外夹板处倒是有人披的羽绒服,许是觉得冷,很快又进来了,只余侍者和保镖立在寒风中。
侍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看不出冷还是不冷。
但能在里面,谁会想去外面?
游艇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苏妤再一次为这里的科技惊叹,鼻尖翕动,轻嗅着什么。
时应瑾注意到,问:“怎么了?”
苏妤小声说:“这里用的是什么炭火,竟一点烟味也闻不到。”
看得出,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了,眼里尽是疑惑。
在家里时,苏妤感觉屋里比外面要暖和许多,却看不到炭盆,偶然间发现地面是热的,她猜测许是烧了地龙。
可如今在水上,竟也如此温暖。
时应瑾知道她又犯病了,耐心解释:“没烧炭,开了空调。”
苏妤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此物真是奇异,既能当冰块使,又能当碳火使。”
时应瑾:“……”
算了,日子还长,慢慢教吧。
这么久过去,时应瑾也看明白了,苏妤这病治不好,所幸没有其他问题,把她当个没有常识的幼童慢慢教便是。
偶尔,时应瑾也会质疑,苏妤这样,真的是因为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除却对日常事物常识缺乏,苏妤的逻辑和学习能力都十分正常。
甚至,她所描述的过往完全可以细细推敲,各种细节都十分完善,不论问她什么,都能答上来。
就好像,真的是个古代人一样。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时应瑾本能的回避那个想法,心中却隐隐偏向那个离奇甚至诡异的猜测。
算了,就当她只是简单的生病吧。
免得被抓去实验室切片。
好笑的想了下,时应瑾便将这事抛诸脑后。
现场,时应瑾一来就成了人群的中心。
“寿星可算是来了。”
“时哥,我们都等你呢,生日快乐。”
时应瑾在这样的环境里游刃有余,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他们好好玩。
在场的人分为两个圈子,一部分是和时应瑾从小玩到大的,一部分是他在学校或者其他地方认识的朋友。
孙鸣昊和林泽也被邀请了。
林泽身边围了几个朋友,都是上次去过他生日派对的,几人聚在一块,不着痕迹的扫视整个宴会场。
“看这排场,这才叫过生日,我上次那就是个屁。”
亏林泽之前还沾沾自喜,以为订下‘极光’的特大包厢是什么独一份的荣耀,跟时应瑾这艘游艇比,完全小巫见大巫。
有人不免发散思维:“时家哪来这么多的钱?”
时应瑾的爷爷和父亲、包括大伯都不是商人,怎么看也负担不起时应瑾如此挥霍。
“见识少了吧。”有人特意了解过时应瑾的家世,“时家祖上是经商起家,听说打仗的时候捐了一半家底,到现在,也没人清楚时家到底有多少钱,反正不会少,不说这些,就是时应瑾的外祖家也不差钱。”
众人这才弄清楚,惊叹不已。
“你是从哪知道的?”
那人得意:“刚才转了一圈,跟别人打听到的,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家里都不简单,趁这个机会,多认识几个朋友就是赚到。”
几人恍然大悟,有道理。
顿时四散开去交朋友了。
孙鸣昊比这些人聪明,只要抓住时应瑾这段关系,自然不会缺朋友。
“时哥。”孙鸣昊凭借灵活的身形挤到时应瑾身边。
他冲苏妤笑笑:“妹妹也来了。”
苏妤眨眨眼,看向时应瑾。
时应瑾眼神微闪,要是早知道有今天,他当初何必多此一举,非要说苏妤是他妹妹。
不过现在介绍也不迟。
时应瑾面色自然的揽住苏妤的肩,几乎将人拥在怀中,
孙鸣昊眼珠子动了动,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重新介绍一下,这是苏妤,我的女朋友。”
时应瑾不仅是向孙鸣昊介绍,也是向在场其他人介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苏妤吸引过去。
这是时应瑾第一个亲口承认的女朋友。
孙鸣昊眼睛睁大,惊讶的看向苏妤,震惊到说话都不利索:“原、原来是嫂子,失敬失敬。”
同时,他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想法,这次再玩国王游戏,时哥和苏妤得亲了吧。
这个小插曲之后,苏妤明显感觉周围的人对她更热情了,但她没工夫理会。
因为陆持的目光如影随形。
陆持一直在角落,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酒,看时应瑾在灯光下众星捧月,眼底的情绪藏的极深,笑容淡淡的。
半小时后,他看了苏妤一眼,起身离开。
苏妤眼睫微颤,悄悄扫了眼时应瑾,借口去卫生间,向陆持离开的方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