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康如芸立刻出来救场:“妹妹之舞实在不登大雅之堂,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不能跳就算了,何必勉强呢,没得亵渎了纯元皇后,反倒落个大不敬,得不偿失。”
皇帝听到惊鸿舞的时候,就已经不高兴了,亵渎二字,更叫皇帝想到那日有人在林中学舞。
一时间心中清明,竟真是拿纯元来刻意争宠。
皇帝本不想叫康如芸跳舞,奈何敦亲王的话叫皇帝下不来台。
康如芸换了舞衣出来,长鬓如云衣似雾,锦茵罗荐承轻步,舞姿轻盈柔美,端的是翩若游龙、宛若惊鸿。
舞罢,满堂宾客皆惊讶,连年世兰也觉得叹为观止。
不得不承认,康如芸真的是个努力型选手。
皇后的调教很有成效,即便果郡王没有出现,那敦亲王一时也看愣了。
显然她是在细微处做了改动,像又不像,就好像精修图一样,是这个人,又不完全是。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康如芸听到这句话,心中激动,不枉费辛苦这么许久。
然而正是这份激动,叫她忽略了皇帝语气里的嘲讽。
皇帝这才发现,自己与康如芸从初见,她便开始仿照纯元,他们在一起的桩桩件件,便也似竹篮打水,终是空。
华妃说得对,她们不过是学着纯元的样子,媚上争宠,全无一丝真心。
毕竟设宴,皇帝也不好有太多面上的情绪,他喝了口酒,将心中酸涩压下去。
皇后瞧着皇帝神色郁郁,以为他是想到了纯元,信心满满道:“已经有七八分像了。”
原本皇后不说这句话,皇帝也不会觉得康如芸的舞与她有关联,此言一出,皇帝心中了然。
不仅是舞,之前宫里所有关于纯元的流言,在这一刻也都归结到皇后身上。
原来一切都是她传播出去的。
皇帝看着满堂宾客,面上不留痕迹道:“怎么皇后很懂得投朕所好吗?”
皇后只觉后背一凛,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缓过神来的敦亲王,继续大言不惭:“哈哈哈,果然舞曲精妙,可与本王府第一舞伎相较。”
年世兰不欲为康如芸说话,可是日后敦亲王谋逆连累兄长,她现在看到这个胖子就嫌烦。
“王爷虽是皇上手足,说到底也不过是臣子,君君臣臣,竟敢在皇上面前放肆。”年世兰喝了几杯酒,白眼朝天,一点面子也不给敦亲王,“敢说皇上的妃嫔是舞伎,那皇上是什么?”
皇帝敬酒,敦亲王都能翻个白眼,此刻被华妃质问,他还得赔笑,“娘娘说笑。”
福晋连忙举杯,“王爷吃醉了酒,胡言乱语,还请娘娘勿怪。”
年世兰手撑着脑袋,把玩着酒杯,嗓音慵懒,声音不高不低,“会跳舞的是舞伎,本宫一舞不会,岂非连舞伎也不如?如此,怎敢受福晋大礼?”
说罢,她自饮了一杯,将福晋晾着。
“嫔妾惶恐,娘娘此言,便是要折煞嫔妾。”
年世兰依旧不理,福晋立刻看向敦亲王,敦亲王畏惧妻威,下位向皇帝叩首请罪。
皇帝才登基,地位上不稳固,需要仰仗敦亲王,所以即便敦亲王不敬,他也只能忍着。
眼下华妃替他出了口气,叫他平白生出一种柳暗花明的畅快之感来。
他大度挥手,笑道:“罢了,都是自家兄弟,玩笑而已,何必如此见外。”
“酒多伤身,华妃还是少喝些。”皇帝让人给她换成了蜜汤,又将自己面前的烤鹿肉赏给了年世兰。
年世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酒被拿走,她略有些哀怨地看了眼皇帝,不想皇帝正看着自己,只能立刻换了笑脸。
“多谢皇上关怀。”
心道:恩将仇报。
曹琴默坐得远,不知道皇帝与皇后之间那点小插曲,只道:“皇上,看臣妾说得如何?康贵人果然聪慧,能作寻常人不能作之舞,想必这舞姿,也不逊于当年的纯元皇后吧。”
年世兰的酒才被皇上抢了,心中正恼,听到曹琴默的声音,便更烦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本宫入王府时尚且未能得见先皇后姿容,你又怎知?”
曹琴默哑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年世兰瞥了眼仍站着的康如芸,“纯元皇后何等风姿,岂是旁人随随便便能比较的?”
虽是拈酸吃醋的话,皇帝瞧着也觉得十分可爱。
康如芸意外发现皇帝的目光,竟都在华妃身上,登时便充满危机感,“臣妾今日所作惊鸿舞,乃是拟梅妃之态的旧曲,萤烛之辉,怎能与先皇后的明月之光相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