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军的话简直炸裂三观,可战远又不得不承认,这些充满负面情绪的言语完全正确。
这个时代越来越畸形,你能搂到更多钱,能睡更多的女人,人家不会说你腐败,也不会说你道德败坏,反而会说你有本事。法律在一定意义上,已经管不了这些事情了,道德上的约束更是无能为力。即使这种事被人公开了出去,当事人也不见得会得到惩罚,往往会被人用权力压下去,甚至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对举报人进行疯狂的报复。
其实再看看自己,不也是一样的道理?战远经历过的三个女人,又有哪一个是真心实意的?陈阳阳一开始就是为了宣泄欲望,那次见她的家人,也不过是形势所逼。张丽更是离谱,与其说的动心,倒不如说一夜性更为贴切。赵明月和他的纠葛,大多也不会有什么结局,春城和山城距离实在太远,一年也难见几次面,等新鲜感过了,就不得不面对现实的问题。
仔细想想,他和陆春华之间唯一的区别是,一个还单身,一个已经结婚,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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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春华看着连成片的农田,心中只觉得郁闷不已。几年前,这里规划了一条山城连接春城和沈城的高速公路。用于项目建设的9.5亿元在两年前就拨付到了山城市,结果被某位领导挪去了别处,项目因此被搁置了下来。直到新闻联播对这条断头路进行了报道,这个盖子才实在是捂不住了。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山城不给项目,不管再有本事的人,也不能凭借着空口白牙,让老百姓把赖以生存的农田无偿的贡献出来。
要是再早几年,政府还可以打着国家公益事业建设的名目,用低廉的价格征收土地。可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信息的传播也变的越来越快,老百姓也似乎觉醒了。什么这个事业那个工程的,和我有个毛关系,你不把钱给足了,想让我挪窝,那是做梦!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把露出的屁股遮回去,市委王书记在新闻刚播出几天后,亲自部署了土地征收任务。他提出了严厉的要求,公安、城建和各级部门要立刻开展工作,对待不能理解政府意图的顽固分子,要坚决予以打击,轻则拘留十五天,重则按照寻衅滋事罪处理。为了预防人员聚集对抗,市里还专门成立了联防队,统一配发了安全帽、作训服和橡胶棍,不知道战斗力如何,起码声势很唬人。
如火如荼的土地征收工作刚进行了两天,就碰上了一颗硬钉子。
开发区一户只有四口人的村民坚决不同意拆迁,这是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妇,带着一个因为伤残疾的儿子,和一个刚上小学的孙女。原以为是好拿捏的软柿子,没想到这家人眼看没了活路,也都红了眼睛。老爷子直接趴到了钩机的履带前面,想用身体拦住这些人。却没想钩机驾驶员走了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大活人,老爷子被硬生生的碾成了两截,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哭到的昏厥的几口人,联防队员们一哄而散,各级部门也脚底下抹油似得跑了个没影。王书记只觉得头皮发麻,坐上小车一溜烟就跑回了市委。进了办公室还心有余悸,对自己的秘书大声咒骂:“这群刁民,怎么这么没有大局观念,为了自己的小家,连命都不要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对ZF的挑衅!”
秘书不断的安慰下,王书记终于平静了下来,同时他也意识到,必须第一时间把事故进行冷处理,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扩大。
他立刻安排了人员,和死者家属进行了谈判,在一顿威逼利诱之下,以十万元的价格,堵住了他们的嘴。为了保险起见,还为这家人纳入了低保,并把他们迁出了村子,重新安排了居住的地方。
有了前车之鉴,陆春华调任开发区后,坚决不肯继续强制拆除的办法。经过他一个月的努力,终于说服了东林药业的董事长,将这片土地以总价三亿元的价格,卖给了东林药业集团。根据他的计算,这些钱不但可以弥补征地成本,同时也可以满足前期的建设资金。
没想到这三亿元刚进市里的账目,就再次被王书记盯上了。他把大手一挥,截留了两个亿的资金。只给陆春华拨付了一个亿过去,这一套丝滑的小连招下来,打的陆春华彻底蒙圈了。
看着陆春华一脸的愁容,综合执法局的局长钱国诚说道:“陆区长,自从上次事故以后,老百姓咬定了我们不敢硬来,都起了顽抗的心思。无论我们怎么做工作,都没有用处。动不动就抬出些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都是那种一碰就掉渣的的,要么往地上一躺,要么搬个破椅子在地里坐上一天,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别说我们了,就是公安局来人,也不敢碰他们一下啊!”
陆春华同样担心再出现上次的事故,他对钱国诚说道:“这个村的村长呢?来了没有?”
尹小破的父亲老尹头就是这个村的村长,不过他之前并没有得到重视,只是在开动员会的时候去点个卯,具体的拆迁工作,都是钱国诚负责的。
听到陆春华提到自己,老尹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走近了些,说:“陆区长,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不是我们不支持政府的工作,实在是征地补偿条件太不合理了。一亩地只给5000元,房子一平方米只给200元,捆在一起,一家人也只能分个几万块钱,这些钱别说买新房了,就算租房子住,也用不了几年啊!没了土地,让我们这些农民怎么生活啊?”
陆春华自然知道其中的不合理,他也很同情这些村民,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也是别人手里的刀,能做的实在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