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远四个人各怀心思,围坐在李多的办公室里聊天。话题自然是围绕刚刚被带走的汪凡,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个人也觉得腻歪了,话自然越来越少。三位领导一直在办公室里,就连午饭都是战远和李多去食堂拿回来的。李多进去的次数比战远多的多,但也很快就会退出来。不过他每次出来,都会悄悄的说一些听到的只言片语,就算他不说,孙羽和耿秋也会旁敲侧击的打听。
所有人都忘了,他们早上对战远的教导。
战远第一天的秘书生活,格外的漫长而枯燥。
一直到了晚上,三位领导才走出办公室。庞成海和乔立恒送走了安景云后,便坐车回家了。孙羽和乔立恒交谈一会后,交代了战远几句也离开了。战远坐着乔立恒的车,一直把乔立恒送回了家。乔立恒在山城没有房子,现在是租在这里的。他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生怕自己记错了门牌号,搞出什么乌龙。
乔立恒明显心情不好,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走到电梯门口,才停下了脚步,对战远说道:“小战,我住6楼。这个单元都是一梯一户的,你就不用跟着我上去了,以后来接送我的时候,也在门口等着就好。”
副市长汪凡被双规,这个消息好似艳阳天里的一个惊雷,在整个山城的体制内引发了剧烈的震动。战远在回家的车上翻看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还好没有重要的人物打来的。想想也是,自己第一天上班,手机号应该还没有流传开来。能给他打电话的,就是那么几个人。
还没有到家,又接到几个电话。这些人大多和战远比较熟悉,知道了他当了乔市长的秘书,打过来表示祝贺的。提出约个饭的人也不少。还有人试探着,向他打听汪凡的事情,这些人的职位都不算高,战远原本的下属刘旭东就是一个。
“旭东,你给我打电话问汪凡的事情,是你自己八卦,还是替别人打听的?”战远很了解刘旭东,这人比自己还要小心谨慎,甚至没有好奇之心。唯一的缺点是不太善于拒绝别人。
刘旭东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主任,你真是一猜一个准。就是别人托我问的,这人你也认识,是开发区高丽城子派出所的高波。”
战远“哦”了一声,说道:“你和他说,我第一天上班,自己办公室都没摸熟悉呢!汪凡的事情,是省纪委的安书记负责的,要想打听什么消息,得往省里使劲。”
刘旭东会意,说道:“主任,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再有这种屁事,我肯定不管了。”
挂了电话,战远也到了家。犹豫再三,他拿起手机,给孙成海打去了电话。
孙成海几乎是立刻就接听了电话,他说话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淡然,甚至有些激动。“老弟,你居然主动给孙哥打电话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老弟高升了,就把哥哥给忘了。”
战远笑道:“孙局,这话让你说的,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当副局长的时候,没有嫌弃我这个科长。现在咱俩勉强能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咱俩咋能互相嫌弃呢!”
孙成海“哈哈”大笑,说道:“老弟,你说的是。不夸张的和你说,你这是我今天一天的时间里,最希望接到的电话。我中午一听说,你调去给乔市长当秘书了,就想在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祝贺,可又听说了汪凡的事情,所以我就想,你这个时候估计会很忙,就没有去打扰你。”
战远知道,孙成海这是希望自己主动一些,把汪凡的事情和他说一下。汪凡调任副市长以后,公安局并没有立刻安排局长的人选,孙成海只是以副局长的身份代理工作。小道消息传言,汪凡对孙成海并不满意,似乎正在酝酿用另一个副局长取代孙成海的位置。
“汪凡应该是够呛了,省纪委的安书记直接负责他的案子,现场就给他戴了铐子。今天一天,领导们都在研究他的事情,午饭都是在办公室里吃的。”战远虽然没进去几趟,乔立恒也没有多说,可是有李多那个大嘴巴,他也从细节在猜出了一些门道,得出的结论也八九不离十。
“是啊,今天省纪委、市纪委和检察院的人,已经来过市公安局了,带走了好几个人。就连汪凡原来的司机,已经在县里当两年公安局长了,今天也被抓起来了,家里都被搜查了。我听说,在他家地板下面藏着的现金,就搜出来了一千多万,这么大的动静,恐怕不会善了了吧。”孙成海把自己了解的消息和战远分享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汪凡在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跟过他的下属自然也多。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司机,放到下面的县当个局长,似乎也说的过去。不过对于更下面的干部来说,局长是市领导的司机,他们会不会效仿这种风气?会不会想借着这条路巴结市领导?才两年的时间,钱就已经多的要藏到地板下面了,要是再过上几年,会不会连房子都装不下了。
放下电话后,战远点燃了香烟,回想着今天的一切。对于汪凡的结局,他自然不会认为是恶有恶报,或是因为他触犯了党纪国法受到的惩处。他要是这样想的话,可就太过于幼稚了。汪凡毫无疑问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之前升任副市长这个位置,肯定是一种明升暗降,把他从实权部门剥离出来,才好下手收拾。当然,也是一种麻痹他的手段,让他更加的肆无忌惮,才能在这次一击即中。
战远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头一次生出了畏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