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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傲天的龙气,暗夜幽暝的伤势总算是暂缓了进展,可即便是这样,灸日也依然慌的连手上的力道都不敢重上半分。

战天深深地望了灸日一眼,再看着胸口虚弱的起伏,连眼睛都无力睁开的暗夜幽暝,脑海中闪过的都是前世的画面。

灸日虚虚的抱住暗夜幽暝,他们兄弟身体本就单薄,暗夜幽暝的身体却被折磨的更加单薄,即便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灸日身上,也如薄纸般虚伏着,一双枯燥的手哪怕失去了意识也仍旧攀在灸日身上,不舍离开。

灸日闭了闭酸涩的眼,这一刻他只庆幸自己没有离开,一切都来得及,都还来得及。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灸日安抚的轻轻拍着兄长的背,低声问道,“你去北关那日,可是想阻止我?让我不要动用神力?你早知道,一旦我用了那力量,就会有这样的后果?”

“我只知在人间动用神力会受神罚,却不知幽暝会为了你,把一切转嫁到自己身上。人间有人间的法则,哪怕是神也不得侵辱。”战天说完,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为谁,似带着遗憾,又似回忆。

“人间也有法则?”灸日扶着兄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一边问,一边用原力调理着暗夜幽暝的气息。

“神,魔,人,自古便是三界对立,这平衡本不会被打破,可人王陨落,人界再不知有人王存在,信神,笃神,依附神族,自然,久而久之人气渐消,这法则也跟着削弱了不少,若是人王在时,你第一次动用神力便会被人界法则撕碎。”战天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说道。这两个孙子,没有一个省心的,什么都不知道还什么都敢干,一个比一个疯,疯的什么后果都顾不上了。烈风竟也是如此真性情的吗?可为何这东西,半分没有传到他身上......

从小生活在落魄了的暗夜家族,战天的性格可以说是孤僻的,同时他也是落寞的。便是温饱得以满足,没有吃过灸日小时候的饥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那份苦,可他却被当做异类排挤,被当做不详之人防备。因为他降生的那一天,漫天血色,寒鸦悲鸣,为他接生的人集体暴毙无一幸存。

他的名字是自己起的,战天。

他不信命,不服输,他有天赋,他聪慧,他勤勉,他从小信奉所有好的都要自己抢,自己夺。自被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亲手推向敌人刀锋后,他便再也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枕边人,也从未真正在他枕边过夜。所以他不相信暗夜幽暝对他的好,唯一信过一次,就是给了傲天自己选择的机会。

因为最后一战,若是傲天不追上他,傲天就能逃过那一劫。

为何留了败天的命呢?大抵是自己也是惧怕孤独的吧。若是败天死了,这世间,认识他,记得他,知道他的,就只剩下那些书本玉简一类死物了。

战天思索着,低下头,空攥了攥拳,“前世,我也用过这力量,很诱人,仿佛能将天地尽握在手,只一个念头便能要了人的命。哪怕用过之后浑身的血肉都要爆开,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痛,可是这力量,真是让人上瘾啊。”战天闭着眼睛回忆着,勾起的嘴角带着笑意,可随后又睁开了泛上了冷意的眼,“我曾以为,能克服这力量带来的诱惑就是烈风的考验,于是我便忍着,直到我想到了傲魂功第九重的功法,那才是真正的神的功法。唯有神力,方能挥出它的威力,方能给我带来战斗的快乐。”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动用神力,破坏了人界的法则,才撕破了人界的最后一层保护。没有法则,神魔在人界便可以肆意妄为,再无顾忌。”灸日打断了战天的回忆,对这个世界他所知的远不如战天详尽。但......灸日低下头,默默的看了暗夜幽暝半晌,灸日说话时的声音是平稳的,手却抖得厉害,抱着怀里的人像护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回床上。

兄长对他好,他知道。

好到能舍出命来,他却不知。

现在,换自己来守护他了。

灸日曾以为,自己只是对暗夜幽暝有些特殊的儿子。他们都是孤独的,若是自己的生命中突然出现一抹靓丽的颜色自己也会紧紧抓住,可自己对于暗夜幽暝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战天对这世界没有留恋,便是毁去也毫不怜惜,是暗夜幽暝用自己的命让战天学会了犹豫,学会了信任。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好,可在世人眼中,漠视生命,抬手间杀人夺命的暗夜幽暝,也会用自己的所有去待人。

他一直都知道兄长对他好,却也直到现在才知道,暗夜幽暝为了保护他,甚至可以做到如此。

灸日双眼涨通红,他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

战天看着灸日眼中红色的水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没有下一次了。”

战天走上前,翻手握住了暗夜幽暝裂开的掌心,浅浅的金色源源不断的从交握之处传递着。

灸日感受到那金光中的生机,只是看着便感觉浑身都是舒爽的,连同自己的那碎神格也在蠢蠢欲动。

随着战天手中的金光从粗壮浑厚变得越来越淡,直至细如丝,消失不见,暗夜幽暝原本虚弱的呼吸渐渐平复有力,脸色也奇迹般地红润起来。

许久之后,直到暗夜幽暝的身上最后一道血口也有了愈合的迹象,战天方才惨白着脸收回手,“这是修者的本源力量,护身保命的。不必羡慕,你也是有的,不至生死关头不会叫你现。幽暝前世也曾把自己的给了我,如今,算是我还给他的。本源之力,能修复他身上的伤口,治得了身,治不了根。其余的,还要看你的了。”

“多谢。”除了谢,灸日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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