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一进屋,就看到宋兆成夫妇俩脸色都很难看。
心里有些忐忑,两人似乎出神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进门都没有发现。
“宋伯父,宋伯母!”
江蓠出声喊了两人一声。
宋兆成夫妇这才回过神来,宋夫人眼眶还微红着。
宋兆成出声回应江蓠,“阿篱来了!”
屋里伺候的下人全都被夫妻两遣了出去,只他们三人在。
“伯父,伯母!”
江蓠迟疑着出声,“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宋夫人声音里有点带着哭音,“阿篱,云庭在回来的路上遭人行刺了。”
宋兆成安慰她道:“云庭没什么事,你别这样子,吓到阿篱了。”
宋夫人才反应过来,朝江蓠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听着宋兆成夫妇俩的对话,江蓠悬着的心这才缓缓放了下来。
宋夫人的情绪渐渐缓了过来,这才开始同江蓠讲起事情的经过来。
原来是宋云庭和邬大将军从边境回来的路上,大军行进的过程速度比较。
宋云庭急着想先回京城,正好他们要班师回朝的消息也需要带回到京城。
于是邬大将军也满足他的心愿,让宋云庭就接受了这一任务。
谁知道,宋云庭带着一小队十来人的队伍,一路上还算顺畅,但是在距离京城不到六十公里的一处地方受到了埋伏。
现在消息传到了皇宫,宋兆成被皇帝传唤到宫里去的时候,跨进宫门的时候脚都软了。
皇帝跟宋兆成君臣情谊二十多年,虽然近几年两人有些疏远了,但是现在宋兆成唯一的儿子受到刺杀,失去消息的时候,宣阳帝还是愿意释放出一丝善意。
宋兆成强撑着听着皇帝安慰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妻子儿子失踪的消息。
花了两个时辰在外头消化完这个消息,让随从准备好了车马,就在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一个乞丐从他身边快速飞奔出去,还差点将他撞倒。
宋兆成身边的小厮朝着乞丐怒斥了一声,宋兆成摆了摆手,示意小厮不必多理会。
等到上了马车,独自一人的时候,宋兆成才颤抖着手将手里的小纸团拿出来看。
回到家里,宋兆成还是难掩伤心的模样,将宋云庭遇到刺杀的消息当着下人的面告诉了宋夫人。
宋夫人当即眼泪就落了下来,失了仪态,哭起来。
见此,宋兆成这才将下人赶了出去,并让人去找了江蓠过来。
宋兆成直接将纸条递给了江蓠看。
上面是宋云庭报平安的消息。
本来他一个文官之子,虽然在这次行军打仗的过程中履立奇功,但是到底资历还是太浅了,就算朝中有谁要眼红也不会眼红宋云庭这个骠骑校尉,要刺杀也该对邬大将军下手才是。
其中具体是什么原因,宋兆成他们这边也不知道。
宋云庭只是让宋兆成帮忙给他查一个人。
但是现在宋云庭失踪的消息一出,人人都盯着宋家,宋兆成不便出手。
只能叫来了江蓠,这个时候,江蓠的家世地位比较低,却反而显现出优势来了。
尽管来了京城多日,也有两三个月了,但江蓠一直没怎么陪同宋夫人参加宴会,所以京城世家中,江蓠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从宋兆成这边领了任务,江蓠回去之后照常干活。
宋府里气氛一下子低迷了下来,宋兆成告了假,要出城去追查儿子的下落。
宋夫人也闹着要跟着一起去,她到底都不是京城那些世家千金小姐的身体,打小能策马奔腾,不比几个哥哥差,只不过是嫁人之后就藏起了本性。
夫妻两一起出城去,宋夫人骑着马,跑得比宋兆成的马车还快。
见夫妻两都顾不得礼仪仪态了,京城不少人家都在看笑话。
皇宫里,皇帝听到身旁伺候的大太监说着听来的关于宋兆成夫妇失态的事情,只是叹息着,说了一声可惜。
宋府的男女主人一下子都出去了,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
江蓠这几天进进出出的,也是很忙,但是也没有用宋家的马车,只是从门房过,听到洒扫的婆子和看门的大爷在讨论着。
“要是少爷真的找不到,回不来了,不知道老爷夫人能不能受得住?”
“万一老爷夫人真的受不住了,我们可该怎么办啊?”
宋家主子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宋家人口简单,主子们的生活也很清减,大家干活也轻松一些。
江蓠没有惊扰他们,转身离开了。
宋兆成那边,没敢松懈,由于还不知道背后的推手是谁,只能去到宋云庭受到伏击的地方。
去到的时候,那边已经有朝廷的人在那里搜查。
前前后后查了半个月,最后找出来了一具烧焦的干尸,在见到那烧焦的干尸的那一刻,宋夫人哭晕了过去。
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也不算年轻了,加上又奔波了好些天,本来就有些撑不住了。
最后还是宋兆成强撑着,将晕倒的妻子还有已经“死去”的儿子的尸首带了回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落后许多,从边境缓慢前行进京的军队,晚了宋云庭也可算是进京城了。
邬将军在路上就听闻宋云庭失踪的事了,但是没想到才刚一进城,就得知宋云庭的尸首找到了。
强忍着悲痛,还是得先进城去面见皇帝。
原本大军凯旋而归,皇帝是要到宫门口迎接的,但是早在邬家将出征之前,皇帝就对邬家心怀不满,总觉得邬家重权在握,本意是想要冷藏邬家的,谁知道派出去的其他人都很不堪,被胡人打得连丢了两座城池。
现在邬家将不仅将丢了的两座城池找了回来,甚至还多拿下了胡人两座城池,将胡人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
当初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帝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现在等到邬家将回到京城述职,却又觉得邬家这出众的表现又像是给了他一巴掌,像是在嘲笑他当初一开始的决策一样。
皇帝心里是恼恨的,一面恨朝中无人,一面又忌惮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