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山城的飞机上。
刘一鸣毫无睡意，无聊的看着窗外的云朵。
此刻他的脑子很乱，想着许多有的没的。
大部分都是前世的事情。
今生的事情，他不想过多的考虑。
李海叶坐在刘一鸣旁边，看着刘一鸣的侧脸，感觉这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事却很重。
也许是因为在一天之内失去双亲，然后又被拉入杀戮魔塔进行残酷的游戏，然后又一枪一枪将整个樱花国全数屠尽的原因吧。
这么小的年纪，就承受了这么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事情。
换做是谁也会心性大乱的。
刘一鸣已经做的很好了，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的欲望。
在他看来，刘一鸣的心性丝毫不输给龙国优秀的军人。
本来，他没有打算跟来的，但看到刘一鸣的情况，他担心刘一鸣思想陷入无止境的内耗之中，于是临时改变主意，选择了一同前往山城。
在路上，也好找机会开导开导这个年轻人。
当时，这个决定吓的龙国国运调查局的都差点闹翻了。
山城那边什么情况？
李海叶怎么能亲自前去？
那边为了锁定瘟疫之源都特么死了多少战士了？
穿防护服都没用！
刘忠更是坚决拒绝，不过还是拗不过李海叶。
无奈之下，刘忠一同前往，此刻，正一脸怨念的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座位上。
“刘一鸣同志……”
李海叶看时机差不多了，正准备开口找点话题。
可刘一鸣却突然打断他，说道：“李长官，叫我一鸣吧。”
李海叶笑了笑，说道：“好，一鸣，你想听我讲个故事吗？”
刘一鸣转头看着李海叶，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刘一鸣并没有揭穿他，和这个老头儿聊聊天也不错。
现在确实怪无聊的，跟他多聊聊，也能多了解了解现在这个龙国的情况。
“李长官，请讲。”
李海叶点了点头，并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似乎是在酝酿情绪。
刘一鸣也没有选择打扰，而是静静的看着云朵，等待着李海叶的故事。
过了良久，李海叶才收回目光，眼神变得柔和，带着一种悲伤和自责。
“在一场持续了数年的战争之中，一个普通的士兵所在的街坊被敌军的炮火连续轰炸了数个小时，这数个小时的时间，整个街坊的所有人员几乎死伤殆尽，只有少部分士兵凭借着防御工事幸免于难。”
“而我，正是其中一人。”
“当时，我还有我的班长和一些战友在炮火连天的轰炸中幸存下来，并没有时间为此感到庆幸。”
“敌人正准备抢滩登陆，渡河过来。”
说到这里，李海叶的情绪似乎也有波动，刘一鸣能够感觉到他的咬字都变得重了一些。
“轰炸完之后，敌人就开始渡河，不过船只有限，他们只能分批渡河。”
“第一批敌军来的时候，我们心里其实很紧张，也很害怕。”
“不过我们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压制着自己的恐惧，没有急着开枪。”
“等到他们向河堤走来的时候，我们才同时开枪。”
“几个火力点的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之下，很快就损失了大半。”
“可是该死的敌人竟然在这个时候释放毒气弹！”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们的装备落后，根本没有对毒气弹的防御措施，连个最基本的防毒面具都没有。”
“几十个人啊！死的只剩下我和班长两人！”
说到这里，刘一鸣已经不再看向窗外，而是认真的看着李海叶，看着他不断咬合的腮帮子，看着他攥紧的拳头。
李海叶停顿了很久，才再一次开始说道。
“敌人看我们的阵地许久没有动静，这才继续前行。”
“好在，我在敌人渡河之前，用十多枚手雷制作了一个简易的炸弹放在河堤下，将引线牵到了我藏身的工事里面。”
“在敌人靠近河堤的时候，我果断的引爆了炸弹。”
“剩下的十多个士兵当场炸死！”
“你不知道，当时，我和班长有多么愤怒！他们的死亡根本无法弥补我们这么多将士的生命！”
“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进攻，我再一次偷偷摸出去，放了一个自制的炸弹。”
“就这样，我和班长两个人，足足守了他们四五次的进攻！”
“可是该死的敌人竟然发现我们防守阵地人数不多，从多个方向同时登陆！”
“即便是用自制炸药炸，用机枪扫射，我和班长两个人也无法防御那么长的阵线！”
“这个时候，我那挺该死的机枪居然卡壳了！少了一个火力的压制，班长一个人的火力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前，多个方向的敌人一起集火，班长根本无法存活！”
“因为我的失误！班长！牺牲了！”
砰！
李海叶猛然一拳捶在扶手上。
说到班长牺牲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咬字，刘一鸣更是感同身受！
他完全能够感受到，李海叶因为机枪卡壳导致班长战死的那种自责和愤怒。
可是，他真的有错吗？
刘一鸣认为他没有，如果他的机枪没有卡壳，说不定他也会在那时候战死。
但一旁的刘忠显然并没有细想，听到班长战死，开始喘着粗气，似乎也被带入到李海叶的故事当中。
刘一鸣没有打扰，静静的等待着。
这一次，李海叶用了更长的时间才缓过劲来，继续说道：“我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将手雷绑在了身上，哪怕死！也要带走几个鬼……敌人！”
“可这时，我看到从侧面进攻的敌人那边，有一挺重机枪，我的战友已经牺牲在那里，可是枪上还有不少子弹。”
“我立刻就悄悄摸了过去，等待敌人再次前进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开枪！”
“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敌人瞬间死了十多个。”
“这时，敌人或许是害怕了，或许是担心还有其他埋伏，这才彻底退走。”
“这一战，我杀了500多个敌军！”
“那时候，我为自己感到骄傲，我为龙国感到骄傲！”
“可是，战后，每每想起那一场战斗，我的手也还会颤抖，我的心也还会恐惧，我的精神，也还会变得焦虑。”
“这个时候，我就会拿出红旗来看看，看看这鲜红的颜色！看看这仿佛我们一千八百万同胞鲜血染红的颜色！”
“我就会告诉自己，那些人该死！”
“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我无愧于心。”
“我没有滥杀无辜，我没有丧尽天良，我只是……”
“只是在保护身后千千万万的同胞！”
“我只是在为那些死去的战友，报仇雪恨！”
“我的手虽然脏了！但我的心是干净的！”
“我没有被杀戮的欲望所控制，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我，问心无愧！”
“因为我相信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
说完，李海叶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靠在椅背上。
刘忠狠狠的握紧了拳头，眼神坚毅，目光炯炯。
李海叶这一番对刘一鸣讲的故事，让他血液都快燃烧了起来。
倒是刘一鸣听完，郑重的点了点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缓缓呼出。
“李长官，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李海叶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闭上眼睛，竟然自顾自的假寐起来。
刘一鸣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刘忠一脸懵逼。
他俩在说啥？
什么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这特么的这么热血沸腾，你告诉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个啥？
我怎么不明白？
然而，还没等他发问，刘一鸣那边就传来了鼾声。
刘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