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狼耳瞬间压下去半截，雪如年心中一紧。
“你……”
槐树慢悠悠道：“你手里的猫头鹰，是夜与梦之神的后人，有自己的职责。”
雪梦：“咕？”
这不是很明显吗。
雪如年：“……嗯，我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说完这句话，雪如年才感觉到背上已经覆盖一层薄汗。
太吓狼了。
虽然说，现在就算暴露身份，他也不怕什么。
但社死这件事很严重。
尤其是杜光和本体同时在场的时候。
四季之神颔首：“荒古地区，应该还有白帝当初的亡灵战场，清除大部分隐患后，被封印在了遗迹里。”
“那里有几个杂乱的空间，凶兽的数量和危险程度都要超过四季秘境，幽灵系宠兽众多，生长着特殊的资源，和【夜与梦之神】留下的宝物。”
“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鸱鸮的投影。”
槐树：“最开始的梦境考核，是筛选后人的机制，用来判断东煌御兽师有没有能力进入遗迹。”
“超能、幽灵系的雪鸮，也是它留下的最珍贵的宝物之一。”
“不过……”
四季之神语气奇怪。
“为何你手上的环带，里面还承载着最后一道梦境试炼？”
……
雪如年解释之后，四季之神沉默片刻。
试炼核心，带着考官一起脱离了主秘境，这种情况也太离谱了。
“这样的话。”
“对了，最后一层噩梦，可能会很难，你要做好准备。”
四季之神提醒。
雪如年表情平静，比刚才以为身份会暴露的时候还淡定的多。
不就是噩梦吗，怕归怕，该考核的还是要完成。
槐树：“主要的问题不是这个。”
“关键是，当时魂生族的图腾，被白帝消灭后，把【欺诈】和【贪婪】的权柄流放到了世间。”
槐树缓缓道：“这两个权柄，不在主动破坏的情况下，很难被消灭，不知何时就会为祸世间。”
“如果弱小生物无法驾驭，还会强行燃烧本源，以此换取强大的力量。”
四季之神道。
“青季的分枝，是青季留下复活的后手。而夜与梦之神的后代，也是为了保留传承，守护人族。”
“白帝时期，图腾境界的少数生物，也在寻找延长寿命，或者复生的方法。”
“如果势力变成敌对，就会很危险。”
君执白：“前辈不用担心。”
参天巨树一顿。
微风随之止歇。
“您可听过云岭，贪餍山？”
君执白身披大麾，说，“如果您担心的是这两个权柄，已经被后人解决，不用再担心了。”
参天槐树沉默片刻，还是感慨道：“厉害啊。”
能让图腾发出赞叹，是真的很厉害了。
“还有要问的吗。”
雪如年想了想，决定还是满足最初好奇心：“青帝和白帝是什么样的人？还有，青帝姓‘青’吗？”
总算来个简单点的问题了。
四季之神心中松了口气，悠悠回道：“青帝不姓青，姓路。”
可惜了，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姓氏。
“青帝一开始契约妖宠，主要依靠‘牵丝点眉’游说，自身也是一位魅力很高的领袖。”
“白帝姓叶，名字是别人取的。
“另外，白帝不喜欢接触……外人，也不喜欢别人讨论他的年龄和外貌。”
雪如年：“？”
这是什么奇怪的介绍。
难道还有人会说白帝太老了吗。
或者，白帝一百多岁晋升帝级后，驻颜有术，结果看起来太年轻，容易闹出误会？
小少年陷入思考。
莫名联想到了自己是怎么回事。
等等，那共鸣秋之石碑的时候，那句‘不许看，滚出去’又是什么……
“别瞎猜了。”
“没有其他事情的人，现在离开这个空间吧，剩下的我单独说。”
槐树晃了晃树枝，声势浩大：
“四季秘境可以交给协会，这个隐藏空间，除了你们，闲杂人等就不要进来了。”
欧阳寻等人纷纷承诺。
林暮：“前辈，今天我们还想借助四季秘境，检验月浮蝶的新进化方式，您要不要旁观？”
四季之神：“知道了，我的感知到时候会覆盖外界。”
态度这么平和的守护神，实在让林暮惊喜非常。
没说其他，拍了拍杜光的肩膀，林暮与其他人进入空间通道，回归四季秘境。
空间内只剩下雪如年、闵言、杜光。
柒柒走到在入口处等候。
“你们靠近点。”
杜光站起，身材颀长的年轻人胳膊平放在身前，小狼崽跃入臂弯，迈步向前走去。
“好了，现在说的话，不会有其他人听到。”
杜光表情平静，正色道：“青季前辈，您与青帝签订过契约，知道牵丝点眉的作用。”
“我想补全自己的古法结契，然后解除与小土狼的契约。”
雪如年内心轻动。
四季之神暂时没有回应。
小狼崽尾巴晃了晃，回过头，软声叫唤：“呜？”
你准备好了？
手掌轻轻覆盖在后背。
杜光抚了一下，温声道：“这有什么。”
是吗？
感受着御兽契约里的情绪，小狼崽表示怀疑。
另一边。
雪如年晃了晃狼耳，确认也听不到杜光的声音。
少年双手环抱雪鸮，平视眼前的树干，试探道：
“前辈，您看出来了？”
四季之神慢慢道：“妖宠，化形，装作【合体】天赋者，实际是别人的御兽。”
狼耳少年不禁吸了口气，小声道了句谢谢。
如果刚才暴露了，雪如年觉得自己很难解释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
“现在你的御兽师想解除契约，你的看法是什么？”
四季之神问。
雪如年目光清澈，直言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
面对杜光和小狼崽，四季之神想起曾经见到青帝的那个遥远时刻。
那时，青帝来到江河地区，兽潮在它与青帝的合击下被击退。
青季托起剩下一半的树冠，动用【气象】权柄，云雾蒸腾而起化作甘霖，滋润久经创伤的深厚土地，抚平饥饿与战乱。
春风细雨中，青帝站在生命古树的巨大无比的树冠下，平静的仰望当初的青季。
青帝：“谢谢。”
“没事。”
“这次战斗，你是主力。”青帝郑重的强调着事实，“如果不是你，江河氏族不会留存到今天。”
“这里仍然是你的领地，我不会影响什么，但想请你保护一下人族。”
“对了，你想要封号吗？”
突兀的一句话，让槐树陷入了沉默。
“可以。”
青帝：“那你想取什么？”
“名号而已，你怎么叫我都行。
“就算是那个，宠什么妖之类的……”
身穿青袍的男子一顿。
不确定问道：“妖宠？”
“啊……呃……嗯……”枝干不自在的晃动起来。
当时的槐树真的是特别尴尬，几乎想用根扣穿地心。
最后还是妥协道：“……嗯。”
讶然之中，青帝微微一笑。
两年后。
同样的位置，生命古树有了自己的名字‘青季’，看着男子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知我当时的想法很幼稚。”
青季解释道，“我保护过的人太多，但我就想要个御主，感受特有的关爱，再用自己的力量帮他登上巅峰。”
“就当是一个孩子纯真的梦，不知能持续多久……
“但梦总该醒的。”
青季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到那时，我们也还会是朋友、战友。”
以树类的寿命，那该是多久呢。
但青帝炯炯有神的目光还是黯沉了下来。
看向比自己年龄大了不知几百年的‘孩子’，对着槐树笑了笑，消失在朦胧烟雨的深处。
青季开了一树小花。
“人与妖族的寿命上限本就有区别。
“我要尽量为东煌人族争取时间。”
男人心中是深沉的情绪，口中说着最理性的话语，“只要你的生命本源不因我流散，数千年后，你依旧是四季之神，震慑图腾。”
生命古树有想过各种情况，唯独没有青帝主动开口这一种。
衣袍飘动，男子轻声道。
“青季，解除契约吧。”
“……”
一道青色线条在两者之间浮现。
若干年后。
真正的【夜与梦之神】站在青季面前，身为梦境的织造者，阐述着荒古地区目前严峻的局面。
“君上陨落的消息，是大将和军团亲口所述。”
“但我的御妖结契还在，他只是受了严重的伤，还有一种办法恢复。”
“你是图腾，也是最强的‘生命之树’。”
高达千米的参天巨木停顿了一瞬。
青季也知道，如果白帝还在，异族凶兽根本不是问题，人族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稳定。
“这样做，应该能让他回来了吧。”
“我有个条件。”
青季道。
“如果我陨落了，帮我转告叶白。
“把魂生图腾的狗头拧下来，我要让它的魂体，化作粉齑。”
金色眼眸微阖，猫头鹰点头。
“不用你说，白帝会这么做的。”
……
往事跨越千年，而今不断浮现。
现任四季之神的感知扫过一人一狼，心中知道他们的关系、解除契约的原因，肯定不会是与青季和青帝一样。
完整的古法结契，如何补全杜光的牵丝点眉，四季之神都有办法解决。
但最后如何选择，还是要看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