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毅君盯着她模糊的身影,瞳孔一缩,丢下一句话,“小小,别动,等着我!”就不假思索的松开匕首,跳了下去!
黑夜里,两道模糊的身影一前一后的下坠,一切发生的太快,在电光火石之间,让人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做出任何救援的举动。
戚小小目光茫然的望着某个地方,一片的黑暗,他甚至不知道老爸和老爸掉到了哪个方向,巨大的恐慌袭击了他小小的心灵,他控制不住的扯开了嗓子大喊。
“老爸!老妈!…你们…在哪里!”
声音惊悚而颤抖,字不成句。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而这样的沉寂却让戚小小更加慌乱了起来,他不知所措的叫着顾毅君和戚晓的名字,直喊的精疲力尽,嗓子似有血丝蔓延。
下方依然是一片沉默,没有一丝回应。
戚小小精雕细琢的小脸上布满一片绝望之色,他趴在石头上,小手徒劳的伸着,心里被自责,懊悔等情绪淹没,他眼神呆滞的望着某个方向,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想偷偷的见一见老妈,会造成这样的后悔。
有时候,一次任性造成的结局将是万劫不复的。
少年的成长总是需要巨大的痛苦磨砺而成,虽然过程曲折,但却是一个不可缺失的过程。
突然,他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依稀的男嗓音,“戚小小?!戚小小?”
他精神一震,死寂的心立马死灰复燃,他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攥紧了小小的拳头,只要救援的快,老爸和老妈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在这里!”他恨不能把心肺间残留的所有力气都喊出来。
他话音落地,天空亮如白昼,紧接着他似乎听到了乱糟糟的脚步声,纷乱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总之响动声很杂,他听不真切。
来人的正是方正,作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战士,考虑地形,分析一切有可能出现危机的因素,是他学习的内容之一。
找遍了其他的几条路都一无所获,他便想到了和顾毅君的猜测,紧赶慢赶的来到这里,恰好听到了戚小小呼救的声音。
方正吩咐其他人用绳索捆住一块巨大的掩饰,绳子的另一头捆绑在他的腰上,他顺着斜坡慢慢的下滑,一边动作一边和戚小小说话。
“找到了!”在看到石头上蜷缩在角落里的戚小小时,方正惊喜的开口,“快拉我上去!”
“叔叔…我老妈…老爸掉下去了…。”戚小小抱住方正的脖颈,哽咽着哭道,“你快下去救他们,不要管我了…”
方正心里一凉,当机立断先把戚小小安全的送到了山上,然后加长绳索的长度,分成两组,一组在上面待命,一组和他下坡去搜索。
他吩咐上面的人每隔三分钟就放一枚闪光弹,确保天空的明亮,以及视物的保持。
好在他来之前就带了足够的闪光弹数量,最起码能支撑几个小时,他想应该能找到顾毅君和戚晓的。
他顺着绳索慢慢的攀爬,戚小小趴在泥土上,水润的眸光含着莫大的紧张和忐忑,一眨不眨的盯着慢慢下滑的特种兵们。
下滑到了山坡底下,方正终于见到了顾毅君和戚晓,两人本来是应该继续滚落的,可一块横生的大石阻挡了两人下滑的趋势。
戚晓虽然身材高挑,但跟顾毅君相比,仍是娇小玲珑的,她被顾毅君紧紧的抱在怀里,没有受到一点波及,那是因顾毅君用背部替她承受了一切的伤害。
他侧躺着抱着戚晓,后背被那块突兀的大石撞击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西装的外套被鲜血染红,一片的触目惊心,然而让方正感到不妙的是,他的后脑勺被石头上尖锐的棱角刺的流出了泊泊的鲜血。
他的脸色苍白到近乎惨白,如此近距离之下,似乎没有一点儿生命迹象的样子。
反观之戚晓,脸色淡淡红润,眉眼间残存着惊悸之色,似乎只是简单的晕了过去。
方正看到这样姿势相拥的两个人,内心受到了无比的震撼,他挥了挥手,旁边一个特种兵战士立即迅速的移动了过来,想把拥抱的两人分开。
可奈何顾毅君的手臂如铁钳一般抱着戚晓,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坚决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即使在昏迷的情况下,也不敢有半分携带,脑子里存下的最后一丝执拗告诉他,要保护戚晓!
方正看到了他右手指骨的鲜血淋漓,有些头疼,就顾毅君这样的伤,再不送去医院,迟早会流血过多死去的。
“老大,嫂子…戚晓没事了,你快放开!”无奈之下,他只能附在对方耳边说了一句话,“你再这样抓下去,会把她给抓伤的。”
顾毅君斜飞的剑眉似乎皱了皱,然后他环抱着戚晓的手臂微微松开了一些,方正松了口气,架起顾毅君沉重的身躯,他后背的鲜血如雨水般淅沥沥的流淌,听得他心里又是一沉。
另外一个特种兵战士把戚晓抱了上去。
“老爸!老妈!”见到方正把顾毅君和戚晓救了上来,戚小小欣喜若狂的扑了过来,先看了一眼戚晓,然后摸了摸顾毅君的脸颊,感觉到一片的濡湿。
“老爸…”他颤抖的把手指放在顾毅君的鼻端下,想要探一探他的呼吸,戚小小知道电视上的人都是这么演的,很有效,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顾毅君呼出的气息,不由惊慌了起来。
方正把随行的军医叫了过来,先给顾毅君简单的包扎止血,然后得知有人已经叫了救护车过来,便用了点薄荷在戚晓鼻尖晃了晃,辛辣清凉的味道很快就刺激的戚晓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并没有受伤,若实在要寻出一点受伤的痕迹,大概也只是手臂上轻微的擦破了一点了皮。
她之所以昏迷过去,其实是在顾毅君飞身抱住她的时候,见她挣扎的厉害,敲了她一个手刀,而那块阻拦住他们滚落的大石头,也在他的预计范围内。
这样的结果,他都想到了,戚晓的毫发无损,他的重伤昏迷,都在他的计算中。
戚晓从昏迷中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下意识的惊叫一声,“顾毅君!”
“老妈!你醒了!老爸流了好多血,你快来看看啊!”哭的不成样子的戚小小此时此刻就像个正常的四五岁孩童,知道害怕,明白后悔,彷徨无助,没有了往日不符合他年纪的精明和冷静,
戚晓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顾毅君面前,见军医正手法熟练的给他包扎,即便他的头用厚厚的白纱布包上了伤口,但鲜血依旧源源不断的渗出来,染红了白纱布,刺痛了她的眼眸。
她半跪在他的身边,手指颤抖的抚上他苍白带着血迹点点的面颊,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嘴里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根本回报不了。
顾毅君冷峻的容颜在昏迷之际依旧一如既往的凌厉如刀,乌黑的眼睫毛垂在眼睑上,卷翘的似一把密密的扇子,她一点点的拂过他浓密的眉,挺翘的鼻,最后落在他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薄唇上。
都说男人若是生了一张薄唇那他注定是个天生凉薄无情的人。
但谁又知道,无情最是多情,多情又似深情。
戚晓眼眸中涌动着繁复的色彩,刚才的生死一线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在千钧一发之际,顾毅君毫不犹豫的随她而坠,在抱住她的那刹那,她当时心里翻滚的惊涛骇浪,至今深深的存留在她心里的每个角落。
她望着他坚毅的眉眼,夜色中,他深邃的眸子熠熠发光,似两颗最闪亮的星,穿过她的眼眸,射进她内心最深处,照亮了她心底那不为人知的黑暗一角。
那一刻,她相信她的眼神是万分动容的,但很快的,她就开始挣扎,不想再一次的欠他更多。
可顾毅君冷冽的面容上突然绽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迷人又淡然,昙花一现的美好,沉浸在失神的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利落的打晕了。
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真是傻,你就算为我付出了生命,我也不会回头的…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戚晓自言自语的呢喃,目光专注而执着的落在他的脸上,浑然不顾周围众人诧异的脸色和微妙的眸光,“顾毅君,你失算了吧,你以为我会被你感动然后和你在一起吗…你真的是太自作多情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在我离开的那天,我已经。不打算回头了…所以呢,你再煞费苦心也是没用的…以后别再我身上浪费心思了吧?…”
顾毅君长长的眼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戚晓的心也随之微微战栗,她倔强的扭转过头,继续用冷漠的话说着,“与其妄图去捂一块根本捂不热的石头,你还不如把心思花在别的女人身上…顾毅君,我知道你听得到…”
“忘记我吧…”
她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句句刺心。
她说话的空隙,救护车伴随着呜呜呜的声音到来,方正面色隐约带着怒意走过来,对戚晓重重的冷哼一声,搀扶起顾毅君,将他架上了救护车。
戚小小想跟过去,却被戚晓拉住了,察觉到他不解带着指责的目光,她微微一笑,眸光在暗夜的笼罩下,有种恬淡的宁静,她就这么脸色平静的看着顾毅君被抬上车,由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不曾挪动一下脚步,清冷的小脸似冷月般闪着冷冷淡淡的光。
她牵着戚小小的手注视着渐行渐远的救护车,脸色缓缓流露出一个苍凉缅怀的笑意,期间,戚小小好几次想跑过去爬上救护车,都被她强硬的拽了回来。
戚小小心里既不忿又迷惑,想起老爸一身鲜血的样子,他忍不住的对戚晓愤怒的哭诉,“老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老爸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就算你不想和老爸重新在一起了,但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对待一个救命恩人的态度就是对他不闻不问,甚至用言语中伤他吗!老妈!你真的太过分了!”
戚晓脸上的表情十分漠然,是看透了一切,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漠然,她捏了捏戚小小的手,幽幽的道,“小小,你不懂,有些痛太撕心裂肺,试过一次就没有胆量在尝试第二次了。”
虽然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戚小小听得她空洞又麻木的声音只觉得心疼,心里的愤怒莫名的减少了一多半,他拉了拉戚晓的衣袖,似懂非懂的回答,“老妈,你是不是害怕了?”
戚晓摇摇头,看着救护车那一点光逐渐的消失,四周回到一片的黑暗,天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带起冰凉的刺痛感。
戚晓带着戚小小来到一块石头下避雨,母子两互相依偎的抱在一起,看着雨水连成线,面色怔然。
“老妈,我很担心老爸,他会不会死啊…”戚小小往戚晓的怀里靠了靠,紧张兮兮的问。
“不会的,你没看见他当时眼睫毛动了一下吗?人脑部受到撞击,的确有可能出现永远醒不过来的征兆,但若是有人中途唤醒过他,使得他即使不能清醒但脑内却残留着一些理智,那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戚晓不是学医的,对医学知识也了解的不是太多,但有句话说的好,久病成良医,在她刚身生下戚小小的最初一两年里,她和戚小小的身体状态都差的出奇,慢慢的,医生来的次数多了,说的多了,她也懂得了一些医学尝试。
戚小小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大叫,“我知道了!老妈!你刚刚是不是故意说那一番话来刺激老爸的啊?你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就故意那么说,才激起了他的反应,对不对?”
闻言,戚晓默然,其实戚小小猜的也没错,或者说他猜中了一大半原因,但还有一小部分是她先前说的那句话。
有些痛,试过了第一次,便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不是所有的刻骨铭心都是美好的,难以忘怀的,有些痛苦,想要忘记太难,她好不容易心如止水,却被他轻易的撩拨的起了涟漪。
她不敢想象,若是她放任自己沉沦下去,会不会再重蹈当年的覆辙?
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对爱情懵里懵懂的戚晓了,那个时候等她察觉到自己心意时,她已经爱上了顾毅君,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可现在她花了五年的时间给爱情这一学业交了一份满意的考卷,在她还没有步上当年的后路时,她很清楚自己每一分心态的改变,以及情感的走向。
在她选择松开顾毅君的那刻她说的那句话,说她其实还有一点儿在乎他的,是她的肺腑之言。
这一次的事情勾起了她对往事的回忆,唤醒了那些尘封的爱意,她悚然的发现,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彻底的放下顾毅君,只是将那些不堪回首,或甜蜜,或幸福,或难受的记忆和爱恨情仇都一股脑儿的压制了下来。
不碰则不动,一碰则撕心裂肺的痛。
所以,在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门有所松动的时候,她便下定决心挥刀斩断他们的情丝。
说她冷漠无情也好,自私残忍也罢。
没有体会过那种钻心之痛的人根本无法了解她的心情,那种心头上的肉一块块被扯下来的摧枯拉朽般的痛苦,那种每到夜里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孤寂,那种连骨髓都在痛,血液都愤怒的滚烫着的痛楚,如今回忆起来,都历历在目。
她是真的没有勇气再尝试第二次那种撕心的感觉了。
懦弱也好,还在怨恨也好,一切的萌芽都该掐灭在摇篮里。
戚晓抱着戚小小,浑浑噩噩的望着连绵的雨水出神,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扫过来,她惊讶的眨了眨眼,偏头看去,见之前方正开离开的的悍马车去而复返,不由疑惑的挑了挑眉。
悍马车轰然停下,方正面无表情的斜睨了戚晓一眼,一把将戚小小抱上了车,冷漠的开口,“老大在昏迷中都在叫你的名字,若是你淋雨发热了,他也不会好好在医院养伤。”
言下之意是,他并不是真心来找她的。
戚晓无所谓的笑了笑,也上了他的军用悍马,简单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方正冷笑一声,想着幸好老大晕过去了,不然看到她这副姿态,估计得被活活的气晕,他摇摇头,不满的瞪了戚晓一眼,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冷血的女人。
一个爱你如珠如宝的男人在你眼前为了你宁愿放弃他的生命,你却不闻不问,连一句最起码的问好都没有,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
方正点了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想起被送进抢救室的顾毅君,冰冷的眉眼透着担忧的情绪,黑眸沉凝。
戚晓有好几次想张口询问,但话每次到了嘴边,都被她咽了下去,她压下一抹叹息,算了,就这样吧,何必再惹是非。
方正把她送到了戚家的别墅,此时是戚家举行宴会的时间,老爷子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请柬已经递出去了,来不及反悔,他只好打起精神面对一*到来的客人。
来参加宴会的客人绝大多数都知道戚家举办这个宴会的意义,可他们人来了,却没有看到戚晓,不由惊奇不已,不明白戚家这是要弄什么幺蛾子。
老爷子只好含糊其辞的解释了两句,大概意思就是戚晓暂时有事脱不开身,很快就会过来。
宾客诸多中都表示不满。
老爷子只好赔着笑脸,毕竟这是戚家的不是。
欧阳辰东两夫妻早早的就来了,就没有看到戚晓的身影,就连顾毅君也没有见到,顿时深深的疑虑泛起,他拨打了顾毅君的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不免担心起来,惴惴不安的坐在客厅里,不时的拨打一下他的号码。
凌薇逗弄着怀里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这是她在四年多前生下的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男孩儿叫欧阳景,女孩儿叫欧阳冉,比戚小小也就是大几个月。
她见欧阳辰东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由翻了个白眼,“我前几天才和晓儿通话过,他们能有什么事情,再说了,顾毅君那个混蛋,祸害遗千年,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欧阳无语,“媳妇儿,你能不能别老是说死啊死的,我是你老公,不是你仇人吧?”
“你在胳膊肘往外拐几次,老公也能变成仇人。”凌薇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冷笑连连,“欧阳辰东,到底谁才是和你过一辈子的人,你最好认清楚这一点,否则有你好受的。”
“嘿,老妈,你又要揍老爹了吗?”坐在她腿上的欧阳景幸灾乐祸的开口,话音落地,欧阳冉已经兴奋的拍起了巴掌。
“好好好,老妈快点揍老爹,我要看世界大战!枕头大战!”
欧阳辰东哀怨的看向正抿嘴而笑的凌薇,他在家里,真的是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了,以前是无条件听老婆的,现在有了两个小破孩,他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就连老婆也不怎么关注他了。
日子好心酸。
见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凌薇得意一笑,继续逗弄着自家的小女儿,心里却也漫上了深深的担忧,开宴都半个小时了,晓儿怎么还没有出现。
被她念叨着的戚晓此时刚来到了别墅的后门,她牵着戚小小的手,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上了别墅的二楼,到了卧室,她先给戚小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帮她擦干了头发的水珠,才肚子去了浴室,换了整洁清爽的长裙。
保守又不失优雅的设计,高贵大方,她最喜欢的白色长裙,月光般的流泻,如洒落了一地的白月光。
她自己动手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薄施脂粉,掩住了眼睑下方的青色和苍白的脸色,在明亮的镜子里,她看到了一个落落大方,婉约知性的成熟女人,她巧笑嫣然,面容柔美温和,和B市任何一个名门的大家闺秀没有任何区别,但她却看到了那双眼眸里闪动着的苦涩和寂寥。
“走吧,小小。”戚晓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任何拉住戚小小的手,从容的迈出了房门。
自上了方正的车到现在都在走神的戚小小回过神来,有些犹豫的跟上她的脚步,小小声的说着,“老妈,你不怕麻烦了吗?”
戚晓淡笑着摇头,“不怕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况,你对我来说,本来就是最甜蜜最幸福的麻烦,我愿意一辈子背负你这个小麻烦。”也是她太杞人忧天了,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有什么狂风暴雨尽管来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转圜的办法的。
戚小小笑了一下,但很快的笑容就落了下来,闷闷的声音传过来,“老妈,我还是担心老爸,我想去看看他,跟他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任性,他就不会受伤,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戚晓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她看着懂事的戚小小,心里沉痛,他越关心董事,只会显得她越发冷漠,不近人情。
“他没事的,你相信老妈。”她听见自己用一种淡的近乎冷酷的语气说着,“我明天带你去看他。”
“为什么不是现在?”戚小小很着急,很想立刻就看到老爸,想确保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平安无事。
“现在家里还有客人,我们走不开的。”戚晓好言好语的劝说着,“我答应你,明天一大早就带你去看望他,好不好?”
戚小小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退而求其次的点头,“好吧。”
戚晓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楼梯里,一步一步的下楼,在她的脚步声刚刚响起的瞬间,楼下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抬起,看到了戚晓和戚小小一同下楼的情形。
他们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到戚小小身上,面色各异,眸光意味深长的闪烁着。
“各位,实在很抱歉,因为不久前发生了一件紧急的事件,我被迫无奈,只能先出处理,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真的是很对不起。”戚晓第一时间道了歉,语气极为的诚恳。
“哈哈,事态紧急,我们也是能理解的嘛,戚小姐不必如此,哦,对了,现在应该叫戚董事长了吧?”宾客中有习惯充当和事老的男人立即接话道。
“刘叔客气了,以后还要请各位叔伯多多指教。”戚晓和颜悦色,身段放低的恰到好处,展露了恰当的诚意,也不会让她显得卑躬屈膝,“我还年轻,若是做什么事热闹了诸位叔伯,你们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啊。”
她这是提前给他们打一支预防针,用她还年轻的借口表示她做事有可能不成熟,若是惹怒了他们中的哪一位,或是犯了什么错,那也怪不得她。
戚晓不知道她为人处世的方式和这些人能不能合得来,但丑话说在前头总是没错的。
宾客中顿时有人脸色一滞,心里隐隐的不痛快了,还没开始合作,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吗?凭什么?
戚晓面色不动,心里却在冷笑,每个上位者笼络人心,交际手段都是不一样,但既然她上位了,那以前的谁都是过去式,她的方式,态度,摆在这里,能聚就聚,不能就散。
合作是对双方有利的商业牟利手段之一,若是在合作的过程中,两方不和,意见经常相左,那合作也没什么意思。
老爷子见到姿态强硬的戚晓,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似恍然又似纠结的笑意。
是恩威并施,还是直接碾压,都在各人的选择,戚晓有她自己的主意,他相信她能做得很好。
“戚董事长好威风啊,才担任了明月集团的董事长,就学会给我们这些老辈耍威风了?”在一片寂静中,有一道突兀又尖锐的男声响起,特别的刺耳。
戚晓循声看去,目光扫过说话的那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落在站在他旁边笑的花枝乱颤的女人脸上,眉头一挑。
嗯,不愧是冤家路窄!
宋嘉研!
戚晓先不忙着说话,任由众人的目光打量着,她眼珠子转了转,徐徐的扫过大厅里的人,见到了一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女人。
方柔?
呵…
想想也对,她既然也是B市的世家女,又喜欢顾毅君而爱而不得,她见过太多的女人求爱不能就把仇恨转移到男人喜欢的对象身上。
真是愚蠢,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那去抓好了,何必去为难那些不相干的人?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戚晓慢条斯理的开口,“李总,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不过是在谦虚一下,毕竟我年纪小是事实,我也怕我性子不稳重,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恼了诸位,所以便提前告罪一声,怎么落在李总的耳朵里就是在耍威风呢?”
李总,李天行,某大型娱乐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也是宋嘉研最大的靠山之一,五年前,她成功的自最美女神夺魁,自此走入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她对付男人很有一套,这五年,她勾搭了不少的男人,这李天行,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此时会开口挑刺,想必就是宋嘉研挑唆的吧?
“你既然承担了年轻无能,那干脆退位让贤!”李天行很刁钻,不肯回答戚晓的问题,只一味的揪她的语病,“免得你犯了错误要别人给你擦屁股?!”
“退位让贤?”戚晓嗤的一声一笑,“让给谁?让给你吗?我倒不知李总一个做娱乐公司的竟然有兴趣涉及服装行业?还想觊觎我们明月集团?啧啧!可惜了,明月集团你是无福消受了,何况你也消受不了。”她目光平淡无奇的打量了一眼对方肥胖的身躯,“就怕你营养过剩,反而把自己给撑死了!”
她这话一语双关,既攻击了对方生理上的缺陷,又毫不留情的讽刺了他的手段低级,没有本事。
偏偏戚晓面容和煦,语气柔和,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宾客中有人忍不住的发出嘲弄的笑声,李天行又恼恨又怨怼,指着戚晓,“你…”
“李总,好心奉劝你一句,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风流鬼却让人瞧不起,尤其你身边的还不是一朵牡丹,充其量也只是一株狗尾巴草罢了。”戚晓笑的内涵丰富,暧昧的视线扫来扫去,瞥见宋嘉研面色通话的脸,她慢悠悠的说着,“王总确定要为了一株狗尾巴草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么?虽然作为主人的我的确有些没面子,但王总可是比我更划不来哦?我的面子是小,你的利益才大呢?”
不会有哪家企业选择和一个为了女人就被冲昏了头脑的上位者合作。
要是李天行公司的总裁知道他来贺礼反而捅了篓子,那乐子可就大了,说不得他手里握着的股份都会被强买强卖掉。
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例子可是稀少的令人发指,很明显,李天行不是。
在这种公众场合,哪怕彼此互相怨怒,也要保持最基本的面和心不合的状态,当着许多人的面找茬,争锋相对,是最不理智也最不合时宜的举动,会惹来众人的嘲笑和一致鄙视。
李天行目光闪动了两下,权衡利弊之后,他…很利落的把一脸愤恨的宋嘉研推开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抱歉,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戚董事长不要见怪。”
戚晓微微一笑,柔柔的说着,“没什么,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她的回答把李天行气了个半死,他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把满肚子的火都撒到了宋嘉研的身上,他狞笑着瞪了她一眼,吐出一句阴森森的话来,“等会儿宴会结束后,我会和几个朋友去你家,准备好工具!”说完,他就拂袖在大厅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宋嘉研身形一晃,脸色刹那间惨白到底,她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以前没进入娱乐圈,她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但一旦她走进去了,体会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想抽身而退去晚了。
人前,她是高高在上,清纯玉女的女明星,人后,她不过是那些人的玩物。
她甚至完全反抗不了。
宋嘉研想到等会儿宴会结束后会出现的淫秽又痛苦的画面,顿时狠狠的打了个冷战,娇艳如花的脸庞冷的萧瑟又凄凉。
戚晓对她投过去同情的一瞥,少了顾毅君庇佑的她,在B市举步维艰,即使她不落井下石,她的处境已经很落魄了。
宋嘉研察觉到了她同情的目光,心里的愤怒,怨恨立即一齐涌了上来,她怜悯的眼神似最直接的侮辱,她只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脑子里冒出无数个尖锐的尖锐,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冲到戚晓的面前质问她。
你凭什么同情我?没有了顾毅君,你什么也不算!
但众目睽睽之下,宋嘉研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压下心间的熊熊怒火,把目光放在戚晓一直牵着的戚小小身上,“还未恭喜戚董事长,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不知你身边的孩子是谁?为什么会和戚董事长走在一起?”
她的问题也是在场的宾客压抑了好久,酝酿了好久却没有问出来的问题。
戚小小是个天生的发光体,无论是彬彬有礼的气度举止,还是富有良好教养的绅士风度,或者是他精雕细琢的精致小脸,总之,只要他往一个地方一站,存在感绝对飙升到最高。
在戚晓和别人谈话的时候,他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礼貌又疏远,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但也不会太过亲热。
不过是几岁的年纪,却如此的沉稳,能不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么?
何况,戚晓和顾毅君的关系…至今都处于模糊的状态,如今戚晓正大光明的带了个孩子出现,孩子是谁的?还未可知。
戚晓心里紧了紧,即使做好了将戚小小的身份公之于众的准备,但这一刻真的降临了,她依旧有些惴惴,攥了攥拳头,她刚准备开口,突然一道清冷至极的男声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他是我的儿子,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戚晓倏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眸光循声看向门口的方向,在看到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映入眼帘时,她有一瞬间几乎停止了心跳和呼吸。
顾毅君…。?他不是应该在重症病房吗?怎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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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不对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