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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诞这天骄阳煦暖,亦没有冷风。
洛长安将庆典安排在坤宁宫主园大花园之内,太后五十二岁生辰,适逢帝君大破楚国凯旋,太后痴缠病榻的身体也逐渐康健,洛长安便将此次庆典大办了。请了众多亲王诰命、王公绅士,太后娘家那边的兄弟姐妹也都请了来,现场非常之热闹。
众人皆早早到了,帝君因政务缠身,在典礼开始片刻才来到主园,与太后见了礼,和帝槿禾说了两句,又捏了捏侍婢怀里的帝槿风,便去主座落座了,诸事有洛长安在张罗,他没有多过问什么,园子里的事除了她,其余他并不上心。
秋颜和众位名将坐在一处,与嫪擎、康庄、夜鹰等人在一桌。
沧淼也在这桌上,和秋颜坐对角线,离得特别的远,暗自希望她不要寻衅报复掀桌子弄他一身酒菜,不然全天下都知道他当年撕她衣服的事情了,丢不起这个人。
秋颜非常喜悦道:“兄弟们,不是我吹牛,我在皇宫内院宫妃中的声望甚高,打我进来,这些女主子们看我眼神都非常仰望。看起来我叱咤风云、征战沙场的功名将她们都震住了!她们必然极想听一听我的英雄事迹!”
“是吧。”沧淼正在喝茶,差点喷了,大姐,让你出名的不是你的英雄事迹,而是帝君的绯闻。你个憨憨。
太后望了望秋颜,心想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但这样的武将若是入了后宫,谁能按得住她,哀家不是很满意,傲儿的眼光跳跃太大了,从弱不禁风的长安,一下子过渡到扛着大刀的秋颜,怕是受了什么刺激?
恭妃几名妃子在小声说着什么。
“你们说,今儿帝君会选谁在他身侧伴酒?若是能登上金阶,到得龙椅畔为帝君伴酒,那可是莫大荣耀。那位明日黄花是不可能被选中了。”
“定然是秋颜将军了!毫无悬念的。你没看现在秋将军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那分明就是自豪得很呐!秋将军肯定在心里自封为后了!”
“等不及看东边那位伤心欲绝的表情了,看她还能不能作出那副自持有度,好像看淡一切的神情来!”
“嘘,她来了。”
有妃子见洛长安朝这边踱步过来,便互相打着眼色,不敢明着和皇后不快,皇后可是严厉得很。
洛长安身为后宫女主人,方才在几位诰命身前寒暄了几句,这时过来,就见诸位妾室在交头接耳,十分不合体统,她本就不是一个在感情之事上大度的人,无奈招惹了这世上最风流的男人,被逼着变得大度起来,她不悦道:“今儿是什么场合,多少贵客在此,尔等交头接耳成何体统,收声。”
众妾室忙低眉顺眼地垂下头来,齐声道:“是,皇后娘娘。”哼,等着吧,一会儿有你好看。
帝千傲支着下颌,将他的妻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盛大的典礼,各种人际关系,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后宫嫔妃也震慑于她的威仪之下,她已经胜任了皇后的角色。他想知道,除了是皇后,她是否仍是他的女人。
“长安。”刘勤从隔壁桌畔走来。
闻声,洛长安笑着看向刘勤,“哥。”
“哥很快给你说两句话,皇庭内院,即便是亲兄妹也不便多耽搁。”刘勤温声说着,在洛长安点头后,他继续道:“萧域邂逅了一位白眉神医,说是可以救治各种疑难杂症,萧域人品极富魅力,这白眉神医与萧域结为忘年之交,萧域托我给你带话,若是有意,他可以安排白眉神医给白泽看看嗓子,是个机会,万一给咱弟治好了,能说话了呢。”
洛长安一听到萧域的名字,便自心底里有些过意不去,自那次萧大哥向她表达心意之后,她答应了要考虑,后来因为放不下帝君和帝君破镜重圆,和萧大哥便不了了之,没有想到萧大哥仍关照着她。
她下意识望了眼龙椅上的帝君,见帝君正自与重臣交谈着,她对于接受萧域的恩惠有顾虑的,帝君善妒,她实在担忧为无辜的萧域带来无妄之灾,她没胆子和帝千傲逆着来了,真吓破胆了,他狠起来,可以一年对她不闻不问,她很难走出那窒息的感觉,她轻声道:“再说吧。我寻了时机,禀明了今上,看下他什么意见。”
“好。”刘勤便点了点头,用手随手拨了下自己的发丝,手背上便露出来一块烫伤的水泡,随即有些严重的咳嗽起来。
“这手怎么了?”洛长安见兄长手背有烫伤,并且咳嗽着,关切之下便帮刘勤拍了两下背部,“如何还咳嗽了?”
“不碍事,不小心被热水烫的。这两天又有些着凉了有些咳嗽。”刘勤在被洛长安拍了两下之后,突然觉得心脏如同被狠狠捏住,奇痛难忍,他啊的一声便攥住了自己的心口衣物。
“哥,你怎么了。”洛长安太担心了,生怕自己兄长有个好歹,连忙搀住他的手臂,“教御医给你看看。你孤家寡人,没个知冷暖的照顾你,我十分牵挂。”
帝千傲正与朝臣交谈,突然就被心间剧痛给牵住反噬起来,唇瓣也泛白起来,目光便落在了洛长安的身上,便见她正和刘勤亲近,不由嫉妒起来。
沧淼见状,连忙赶来,将刘勤从洛长安手中接过去,“他交给我,保证片刻便没事了。皇后娘娘自去忙吧。以免误事。”
洛长安点了点头,轻声说着:“怕不是心疾?我看他心脏痛的样子。”
沧淼心惊肉跳,心脏痛的可不止你兄长,你男人被反噬也一样痛,这‘锁’可太让人难以启齿了,也就帝君能干出这种锁媳妇的事情,“我给你兄长看看。不要担心。”
“皇后,”帝千傲修长的手轻轻搭在自己心口,随着洛长安与刘勤拉开了距离,痛意缓缓退去,他微凉的声音不高,却教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也皆落在被帝君点名了的皇后的身上,只听他沉声道:“何不来与朕共坐一椅,伴酒御前?”
洛长安微微一怔,有秋颜在,她倒没料到他会让她相伴,她微微一俯,便道:“是。”
秋颜:哟哟哟,帝后好恩爱啊!
随着洛长安缓缓步上金阶,众妃诧异到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
帝君怎会选明日黄花伴在君侧?!
皇后她不是被帝君冰封一年,早就彻底失宠了吗?!帝君不是连皇后的牌子都倒尽胃口懒得翻起的吗?!
洛长安来到帝千傲的身边,他坐在大椅正中,他静静地凝视着她,她见他旁边位子并无多余的座椅,便轻声道:“臣妾命人搬来座椅,帝君稍后,臣妾晚些为您斟酒。”
“不必搬来座椅了。”帝千傲轻声说着。
洛长安将眉心蹙起,所以您坐着,我站着,您喝着,我看着,是这意思吗?
帝千傲将手臂伸出,猛地钳制住她的腰肢,使她坐在他的腿上,他轻声道:“这里是你的位子。”
众人目光令洛长安如芒在背,她恐怕引起混乱,便克制地坐在他腿上,红着面颊道,“帝君,这样不好,人多。”
“无人胆敢逼视朕,朕可以为所欲为。”
洛长安吐口气,心也乱跳起来,他的唇有些发白,方才见他捂着心口,是否也心脏作痛了?和我兄长倒是巧合的症状相似。
“皇后的金步摇晃得朕难受了。”帝千傲支着下颌,凝着她的唇瓣道:“想带你去母后的卧房独处片刻,前儿与姬妾尝了新花样,想和皇后试试。”
洛长安心口顿疼,既然日日与姬妾共寝,这时如何仍看起来这般如饥似渴,气得她喘不过来,“帝君,宾客满堂,适逢太后的生辰,你我中途离席不好。”
“现场人多。”帝千傲微凉的薄唇有丝弧度,“没人会注意到你我二人离席的。”
海胤心想:是是是,帝后一起离席,一点都不明显,没人会发现的!快去,快去!
洛长安被他辖制着,莫名眼眶有些红了,“好了,帝君,别难为我了。”
帝千傲将她腰肢又紧几分,整个身体都崩了起来,本想击碎她的冷静自持,但在她眼眶红了的一瞬间,他终于还是将她腰肢松了,而后洛长安便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堂下的确无人敢逼视龙椅之处,但余光里谁知道有没有看见什么啊。
众妃心里嫉妒到扭曲,帝君居然容失宠多时的皇后公然坐在他的腿上!!!
太后寻思傲儿一年未归,难免与皇后亲热些,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了,傲儿因为长安而寻死觅活的样子,哀家是怕了,随便他吧,他活着就好。
这时,戏班子已经就位,暖场的鼓点响了起来,眼看便要开始唱戏了。
梅姑姑却慌张地走到了洛长安的身侧,“皇后娘娘,方才影卫来报,说是恭妃秘密让人调换了戏本子,第一出戏便是太后厌恶的黄梅戏女驸马桥段。若是这戏唱起来,恐怕会引太后凤颜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