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听了小桃的话,也并不为所动了,只轻声道:“帝君知道他在做什么。小桃,往后不可捕风捉影就来禀报这些。本宫不愿意再听了。帝君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是家主,纵然他真有他最宠的妾,我也当体谅他。身为他的妻子,他平安开心是最重要的。”
小桃才二十出头,生怕自己主子再度失宠,待主子将药碗放下,才又说道:“但是,您目前有孕,她也有孕,帝君每日都找她伴宴,差别一看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带您去风雨亭伴宴呢,听说宴上有不少帝君亲猎的野物,都便宜了她!您可比宋凝美貌千倍,您若舞上一曲,哪里有宋凝的风头!前殿风雨亭,就她一个人去过!还连去一个月!”
洛长安叹口气,这么多年,起起落落她已经厌倦了,她只想和帝君相守,至于帝君的花边消息,她看得淡了,也不会放心里了,她只是希望和他一日三餐,白首到老,和他以及她们一起白头到老,她可以接受。不能一日三餐,只得一餐一起用,其余他在别处,她也可以接受。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
“不要再说了。”洛长安不悦,“再说就挨板子了。多说点别的,比如,帝君兴修护城墙加强国防之事,这不比女人跳舞取悦男人来的有意思?”
小桃只能禁言,心想我不关心护城墙,我只关心帝君和什么女人在一块,为什么不带娘娘去风雨亭。
洛长安回想过去一月,自那日药阁内帝君取了心头血,帝君的心口伤势极重,但他醒来后,没有多休养,便已经开始带伤上朝、理政了,他受伤之事是隐秘的,只有亲信几人知晓,若是教太后知道帝君因她取了心头血,恐怕她又得被烧个四五回才解恨。
洛长安也开始了她料理后宫的日子,这批新晋的妃子年纪都小,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才十二三岁,她二十八岁近二十九岁,管理起这帮小姑娘来也比较省力。
有几个十三四的也都比较听话,也会单纯的信任她,告诉她,她们爱慕着帝君愿意为皇后效力,洛长安听后不做细想。这是人之常情。
其他除了事情多些,单说生日,赶上同月出生的人多的,一月里就得给四五个小主备些心意,她倒也习惯了,后宫女人多,除去待皇恩,其余便是做些阵线,也有推牌九的,洛长安盯人也比较严,管着不让园子里出现偷鸡摸狗,或是发生勾结外戚结党营私不正之风,逢节气把宫宴礼节妥帖办了,太平和乐就好了。
洛长安慢慢发现,自己活着活着成了太后当年的模样,学会了和偌大后宫和平共处,并从中找到些乐子,有些小主会调香,有些擅长下棋,大家互相学习进步也是极好,加上这些人都有些像我,就更有乐子了。唉。皇后娘娘。
帝君取了心头血后,身子虚得很,洛长安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的病体,带着孕身子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起初几日他身上虚弱无力,连小解也由她搀着去,他闹着说手上没劲,让她帮忙,她没多想,左右夫妻之间,不避嫌,她小产那回卧病在床他还端过她呢,便大大方方解了他亵裤,帮他扶着些,他就开始发难了,说她扶得不好,要这样扶那样扶,总不能令他满意,直到她说不然让海胤进来扶吧,他才兴味地睇她一眼,老实了下来。
自他能下床走动,便将金銮殿龙替换了下来,亲自上朝,帝千傲会让她送他去上早朝,然后会在金銮殿后雅阁内备下很多适合孕妇食用的零嘴,备了书、棋让她在雅阁休息,然后他落朝会去雅阁接她,随后要么牵着她下御书房,要么牵着她散步溜达说很多没有营养的情话,总之他时时刻刻要和她在一处。
直到夜宴时分,他会把她搁在龙寝离开她身边,让宋凝给他伴宴。洛长安每天都很开心,只有夜宴他离开时,她心里会被剜一下。但没事,每天才剜一下,她抱抱两个儿子笑闹一阵儿,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这些日子,他会在对她笑着笑着就突然眼底有寒意划过,她明白每每此时他是记起沈清川了。
他近来下了风雨亭晚宴之后,回龙寝第一件事情是洗手,洗下来水有红迹,像是血水。他每每带着肃杀的神色归来,却在看见她孕肚时,又会变得柔和安静下来,并且从她身子上寻求着慰藉和安抚,与她有种奇怪的和谐。
期间有一日,帝槿禾自先生那里得了数十种花种子,小家伙对着父皇一阵卖弄,“父皇,你瞧,太傅给了禾儿好多花种子,有蒲公英种子,有牡丹花种子,有秋海棠种子,有孔雀草种子,好多好多的种子。”
洛长安只听这些种子名听得心惊肉跳,小家伙很棒介绍得很清晰,然而帝君的眸色已经覆上了寒冰,他和她一起带帝槿禾在龙寝一隅将各色种子种下后,当天夜里,她整副身子除了那一步都被帝君给发落遍了,尤其后腰小痣落满了吻痕。希望以后太傅不要再发种子给孩子作功课了,她受不住,‘种子’二字会令帝君深受刺激,进而从她身子上取得救赎。
洛长安面颊的疤痕于每日醒来后都见轻,大抵是过了一个多月左右,面颊上的疤痕便不见了踪影,这日正巧是,十一月初五,她的生辰。
这夜里天气寒凉,寒流南下,冬风来了,吹来了今年的初雪,好巧,她出生那年也是小雪时节。
在十一月初五子时三刻,她出生的时刻里,伴着今年的初雪,洛长安感到自己的唇瓣被人亲吻着。
生辰里,伴着丈夫的吻,她醒了来。
睡着前她是被帝君拥在怀里的,如这些夜晚一样,他都不能离开她丝毫,夜里睡时也必须抱着入眠,这时她觉得唇上有些力道,她便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她见帝千傲的俊颜正自离了她的嘴唇,夜色里他眼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深情,他轻声说着:“生辰快乐!”
洛长安心中一动,能将她生辰记得比她自己还清楚,她当真动容,他真的是注重任何一个与她相关的节日的男人,她肩膀有些寒凉,不由身子微微薄颤,“是不是落雪了?外面有些声响。”
“要看看吗?可要与朕一起看看今年的初雪?”帝千傲说着便如来了兴致。
洛长安虽身子恹恹,却挡不住心底的兴致,内心里还是很好动的,只是身体不好,她点了点头,“好。”
帝千傲下了龙床,穿着干净的里衣掌了烛火,室内明了,他慕然回首里,便见洛长安发丝垂在肩膀一侧,坐在榻上娇态万千,她微微垂了手去够地毯上的绣鞋,三个月身孕带着不少酣然孕相,他竟觉岁月静好,加上她容颜复春,他不由心头狠狠一撞,美得让朕...想独占她,任何人看她一眼都会令朕想毁其双目。
洛长安感受到他的视线,便望了望铜镜,发现自己面上疤痕已经痊愈,竟恍惚间有种历经沧海的心境,也觉得自己是锁在深宫内院的一幅画,左右逃不脱绿瓦红墙。
帝千傲拿起绣鞋,握住她的脚踝帮她将鞋子穿了,而后与她一起步至窗边,用龙纹披风将她裹了,他推开了窗子,寒气自窗外吹了进来。
院子里,初雪落在龙寝独有的松树上,银装素裹的极是好看。
洛长安将手伸出去,让雪落在她的手心里,帝千傲便将手放在她的手底下,与她一起接雪花,初雪在她手心里溶解了,洛长安眼眶红了。
“皇后不如意?可是因为朕连日和宋凝走得近了?”帝千傲询问着她,“风雨亭的事情,皇后这一个月,一字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