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尖微红,面颊竟有娇羞之态,与她素日率真、英气颇为不同。
童寒竟觉心中一动,连带有火苗自下腹涌动,睇着她的目光也柔了几分,“藏了小秘密啊?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家屋顶几个瓦片我都知道。”
秋颜守口如瓶,不肯将心事吐露,“没有小秘密。”
童寒素日疲于仕途,在男女之事上没有放太多时间,这时竟被未婚妻可爱的表情勾起好奇,竟有几分想与她亲近之意,“秋颜,平时你不像个女孩儿,今日不一样,让人颇为心动。”
秋颜耳边又响起神医那半酥的秋妹二字,面颊也发烫了,她紧闭着小嘴,看着童寒不肯说话。
童寒很珍惜她偶然显露的小女子神态,也凶不起来了,“必是这二日受我冷落,所以有意行极端,旷朝引起我的注意?我知道了,今儿夜里忙完,我去你家陪你就是了。”
秋颜沉声道:“夜里不用来我家了,近日你我都忙。我爹也说了,没成亲,不好如此常走动。”
童寒更觉被勾着魂,“欲擒故纵啊?”
秋颜微微蹙眉,“我没有。”
童寒笑了,“自小咱俩一起长起来,来回窜门子多少次了?现在说常走动不好。还不是欲擒故纵啊?”
秋颜认真道:“不是。”
童寒微笑,“那就是欲拒还迎。”
秋颜:“......”
童寒落下夜里之约:“我亥时去你家。等我。”
宁华过来在秋颜身边,低声道:“老大,人在等着了。”宋南玄,将军殿天台。
秋颜便对童寒点了下头,“我有事,先走了。”
言毕便和宁华往将军殿那边步去。
童寒望着秋颜的背影,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那娇赧的神态,她如突然开窍了似的,是因为他昨夜在她面前解了里衣三颗纽扣的原因吗。
他的属下段阐和他进言,“童将军,我早上见未来少夫人的属下宁华和宋南玄一处说话,会不会秋宋联手共摘护国公的位子了?若秋宋联手,对您不利啊!”
童寒颇具危机感,便将脚步顿下,“随我暗中跟去看看。若秋、宋有妙计,我乐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截胡!护国公的位子,非我莫属!谁也休想做那绊脚石,包括秋颜,我也不允许她阻我前程!”
***
秋颜来到将军殿这边的天台时,宋南玄已经等在那里了。
秋颜正待步上石阶登上将军殿的天台,便闻从官道那边传来一阵响动。
忽然听得御贤王的声音带着愠怒响起,“漪兰殿那么多奴才守着她,竟仍让她出了意外,滚落了楼梯,怎么做事的!”
秋颜便将眸子看了过去,却见沧淼一袭淡青色衣衫脚步匆忙地步来,面上有怒色,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发怒,他口中那个她,是指萱薏,漪兰殿是宫外皇门二街上属于萱薏的公主殿。他怒,是因为奴才没照顾好萱薏吧。
子芩一径儿跟着,“说是萱薏公主得知您屋子里有女人,待了二个时辰,她听了就承受不住,伤心过度,当即晕了,便滚落了楼梯。”
“御医处的御医,都看不好滚落楼梯的外伤吧!就我是个杂医!”沧淼仍怒。
子芩又道:“萱薏公主不肯给看,额头直流血,哪个御医都不让看伤,口中不住叫您的名字,漪兰殿都乱作一团了。都说教准驸马去看看,若是不去,只怕公主就陨了。”
“我也近半陨了!”沧淼将手也紧了,心累,帝萱薏才回第二天,又这般缠他了,他是知道她缠人的功夫的,让人喘息不过来,不就范,她决不罢休。
他急步走过,和在路边垂首立着的秋颜擦肩,他的衣袖拂过她的身侧,留下些许他身上的香薰,许是他走得太急,并未看见她。
秋颜心中不由苦涩,他用我果然气到了萱薏公主吗,他会过去用半酥的声音叫萱薏妹妹,哄她吗;会如吻我那般,吻萱薏吗。
“宋公子,我来晚了。”秋颜步上将军殿的天台,靠在围栏上,睇着宋南玄。
宋南玄本正颇为虔诚地看着将军殿内的开国大将军像丁昌荣将军像,便听见了秋颜的声音,他立刻和颜悦色躬身成直角,“颜姐好!颜姐没来晚!颜姐放我鸽子都是应该的!!”
秋颜只觉得宋南玄转性转得非常顿挫,“你是被谁掐了三寸?见我如老鼠见猫。”
宋南玄微微一咳,想起脱根的恐怖,又念起‘闷孬’二字,便朗声道:“没有,没有!我是真心地觉得颜姐是个好人,值得结交!并非被谁掐了三寸呢,姐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秋颜凝神看他,此人和我是竞争护国公之位的关系,要说服他和我合作并不容易,秋颜想了大抵三万字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打算打一场持久战,软磨硬泡,“找你来,是想你和我合作,一起抓叛贼呢。你大概不同意,我有三万字左右的肺腑之言,说于你听,你先不忙拒绝我。”
“姐,我哪敢让你浪费口水说三万字。”宋南玄听她措辞颇为有趣,倒也试着去重新了解她,以前或许对她真有偏见,毕竟得御贤王垂怜的女人,不会差,他斩钉截铁道:“合作!一起抓贼!你有什么计划?我和我爹通力配合,要是我和我爹不够,我叔伯兄弟,我老表堂兄都可调用!”
秋颜颇为意外,“你答应得快了点,三万字后面的话,我还没想好呢。丑话在前...我此刻被贬,又无后台,和我合作属于棋行险招,你可得考虑清楚。”
宋南玄一怔,旷了早朝脑袋都没掉,还说没后台?!怎么样才叫有后台?!我恐怕我颜姐是蟒龙凤一起加持?
只有她自己青蟒缠身不自知啊。
“我考虑清楚了!我这辈子没这么头脑清楚过!以后就跟着你混了!绝对不会错的!姐,咱的计划是?”
秋颜颔首,“眼看帝君给的一月期限只剩八天半。你我各自查案,均无进展。我眼下有一大胆妙计,若成,可将敌人歼灭。若败,咱们可能就全军覆没,得不偿失。”
宋南玄虽然忌惮御贤王,但是在对外敌之事上是很认真的,不会因为忌惮谁就冒然出兵,他查案实际也入死角,期限将至,他已然灰心,听见妙计二字,不由心动。
“事情皆有成败,不能因为有可能失败就不去尝试。昨儿我负责的城区,又丢了两个孩子,两家百姓哭声不绝,老妈妈拉着我的衣摆直叫我官爷,教我救救她的孩子,她说可将她家鸡蛋都给我。我实在心酸。姐,实际你比我小,叫姐是尊敬,你有妙计肯与我分享,我感激。外敌当前,护国公位子其次,破案紧要。我嚣张,但我识大局。”
“是啊,我每每念及千余孩童生死不明,便夜不能寐。我祷告他们平安,若有三长两短,我秋颜渎职失败!”秋颜颇为沮丧,而后又道:“近来帝君封锁了皇后生育了一双龙凤的消息,是以世人皆不知皇后已经诞下龙嗣。”
宋南玄道:“正是。帝君明智。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消息。不然恐怕乱事四起。”
秋颜凝神道:“我打算借凤袍使人扮作临盆的皇后,假意转移出宫,去秘密行宫生产,同时走露些消息出去,诱敌上钩,若我是贼人,必然设法掳走皇后要挟帝君,我们请神医在假皇后身上埋香,留下香踪,以备追迹。我们不知敌人有多少人,你的人我的人共计十数万军马,可寻香索迹,将敌人包抄,与假皇后里应外合,将敌人一举拿下,若千余幼童没有被害,也可将幼童一举救出。”
宋南玄和宁华听得非常认真,都觉得此计虽惊险万分,但可行,便都凝神听着。
宋南玄对秋颜身为女子的偏见渐渐地消了,也比较后悔自己曾经奚落秋颜,原来女子也可保家卫国,做个大将军,“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主要是有御贤王爷埋香助阵,我们必然可以寻香踪找到贼人老巢。但是皇后倾国倾城,身娇体贵,仪态万千,当世难寻第二个这般人物,颜姐打算使谁假扮皇后,埋香引贼?”
宁华也道:“这个人的确难找。老大可有合适的人选?”
秋颜清了清喉咙,颇为不自在道:“我。”
“你?!”宋南玄咂舌,上下将秋颜打量,大不可置信,“把我打得像个猪头,战斗力十足的你,假扮柔弱无依的大东冥主母皇后娘娘?”
秋颜颔首,“对...”
宁华没忍住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违和感。”
宋南玄接着爆发了一阵笑声,笑得喉咙眼都露出来了:“哈哈哈!你穿女人衣服?我不能想象那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模样,你装柔弱更是可怕至极!我倒觉得御贤王的未婚妻萱薏公主扮皇后更合适,都是大美人,柔弱无骨的,容易以假乱真。”
秋颜微微一笑,“是吧。你觉得萱薏更合适。”
御贤王的未婚妻几字就这么剜在了秋颜的心脏上,就莫名奇妙地把她捅了一记,她半天没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