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其的想法很实际,就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吴克善争取到逃跑的时间,让他能够逃到大清去请救兵。凭借科尔沁部和大清的关系,他相信皇太极一定会发兵来为他们部落报仇的。
带着必死的决心,亲卫队长乌恩其率部冲向了明军骑兵。蒙古骑兵以乌恩其的一千亲卫为箭头,迅速结成了一个楔形阵,向着排山倒海压过来的数万明军骑兵迎了上去。
“准备放箭!”乌恩其从背上取下角弓,对着身后大声喊道。
身后的亲卫和蒙古骑兵也纷纷取下角弓,准备在进入射程后对着明军抛射。虽然明军人多势众,但是蒙古人相信,只要让他们上了马背,他们就能够逃的出去。
可惜的是,天算不如人算,在他们即将射出手中弓箭的时候,异变突起。
嗖嗖嗖嗖嗖嗖…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暗夜中弩箭如漫天的冰雹般从天而降…
箭尾没有翎羽的弩箭,在没有任何示警的情况下钉入蒙古骑兵的肉里,乌恩其的身后惨叫声响起。也许是因为冲的太靠前,这一波弩箭反而没有伤到乌恩其,而是越过了他射中了他身后的不少蒙古骑兵。
多年的战场经验使得乌恩其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他紧紧的趴在马背上,努力驾驭着战马。对着身后又下令道:“还活着的,跟着我冲过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放箭!放箭!”
没有受伤落马的蒙古骑兵听到乌恩其的军令赶紧张弓搭箭,对着对面对面冲过来的明军开始了抛射。明军骑兵听见箭矢的破空之声后,都不约而同的将头一低,身形前倾伏在马背上。这时铁笠盔的优点得到了显现,宽大的帽沿对面部和肩部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再加上精钢锻造的胸甲,就连战马都统一戴上了面甲和正面的皮甲,这样就使得明军骑兵所受到的伤害微乎其微。
贺人龙戎马生涯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打这么富裕的仗,乐的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尕娃们,鞑子的箭破不了咱们的甲,冲上去,砍死这帮哈怂!”
贺人龙手下的西北精锐骑兵如果单论马上功夫一点也不输蒙古人,但是多年来秦地兵马最大的问题就是穷,不但缺钱粮,还缺装备。士兵吃不饱是常态,以至于在之前闹民变的时候,大批西北延绥、甘肃、凉州、宁夏一带的边军从贼,更有甚者变卖军中物资以换来粮食裹腹。导致整个西北地区越发糜烂,以至于在原来的历史上农民起义军呈烽火燎原之势,最后直接埋葬了大明王朝。但是现在的大明在燕震的影响下逐渐走出了困境,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太祖、成祖时的那种国力,但之前已经节制住了之前入不敷出的窘境。西北四镇的边军目前不用再饿肚子,军饷方面崇祯听从了燕震的建议,派出京中御史和太监到军镇,监督其发放。而且目前登州工业区的产量已经加大,天津卫工业区也开始了运转,生产出来的军械物资也源源不断的运往边军。
这一系列的改变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西北秦军的士气和战斗力直线上升,隐隐的有点西北狼的样子了。这会儿听到贺人龙的话后,冷娃们一个个吆喝着拍马冲向蒙古骑兵。两军骑兵相撞,蒙古人的弯刀和明军的斩马刀相撞迸发出的火花在黑夜里显得极为夺目。不时地有双方的骑兵落马,断肢和人头在空中翻滚着,鲜血飙飞在人和马的身上冒着热气。蒙古人引以为傲的圆月弯刀无法割裂明军骑兵精钢锻造而成的甲胄,但明军骑兵的斩马刀却可以轻易的撕裂蒙古人的皮袍,割开他们的血肉,带走他们的生命。
乌恩其冲在最前面,手中的武器已经从圆月弯刀换成了一柄狼牙棒,那柄吴克善赐给他的黄金弯刀显然无法在这样的战斗中给他带来加成,还是一力破千斤的狼牙棒更适合眼前的需要。他一路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身上也中了不知多少刀,好在马上功夫了得,躲闪腾挪之间有惊无险伤口都不算太深。
就这样乌恩其一路猛冲,沿途好几个明军骑兵被他砸落马下,突然间就觉得眼前一片空旷,原来他竟然从明军骑兵厚厚的阵型之中冲了出来。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身后亲卫队员一个人也没有,更不要说其他的蒙古牧民骑兵了。
这时身后又响起了马蹄声,回头定睛一看十几骑正在一里多以外向这边奔跑过来,铁笠盔在远处的火光映射下闪烁着寒光,很明显是后面的几个明军骑兵发现有冲出来的漏网之鱼想要抓他回去。
乌恩其向东一拨马头,借着夜色飞奔而去。他做为科尔沁草原的雄鹰,乌恩其的战马要高过其他蒙古骑兵一个档次。是一匹乌黑油亮的蒙古马,当年他在和林丹汗的战斗中立下了战功,吴克善做为奖赏给了他这匹乌龙驹,无论是耐力还是速度,这匹马都难逢对手。
夜色很好的掩盖了乌恩其的行踪,明军骑兵小头目骂了一声:“瓜怂!兄弟们,咱们分头追!”
可还没等他们追出去,就听到身后一名游击将军操着陕西口音喊道:“你们几个回来,别追了!”
“杨将军,他要是跑出去搬救兵咋办哩?”
被叫做杨将军的游击嘿嘿一笑,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就是要让他们有人跑出去搬救兵,最好是能把盛京城内的满鞑子引过来才好呢!”
“哦?将军,这是为啥子嘞么?”
“俺听总兵大人说过,朝廷在下一盘大棋,具体这个仗怎么个打法俺也不知道,就按着上面说的做就行了。”
几个骑兵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拔马朝着大队赶去。
乌恩其这边则是马不停蹄,用尽全部的力气朝着盛京方向赶过去。好几次都险些支撑不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但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从小练就的马上功夫坚持了下来。直到看见一队正蓝旗大清骑兵拦在面前的时候,他才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了,随后眼前一黑,一头从乌龙驹上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