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珺原以为萧芷颜夜晚又想起了自己腹中夭折的孩子,所以才会披麻戴孝地来求自己。如果真是这样,他才犯难呢,虽然他也很心疼萧芷颜,可是皇甫兰溪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俞羡飞认罪了,但是皇甫兰溪可是从头到尾都否认的。而且他也已经将皇甫兰溪禁足,好在萧芷颜这孩子也算懂事,这些天来从来没来哭哭啼啼地求过自己,所以适才通报说萧芷颜要见他,他也打算安慰她几下就好的。
可是没想到从萧芷颜的口中,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凌贵妃不是重病身亡,而是惨遭毒杀,这样的消息简直就如同晴空霹雳一般,让皇甫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还是秦贵妃率先反应了过来:“公主,当年凌贵妃重病,我们可都是亲眼看到的,现在她去世那么多年,你又突然说她是被毒杀的,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萧芷颜含着泪点了点头道:“儿臣在姑母的房中找到一封信,信是姑母的字不会错,这分明就是姑母在临终前写的,要不是儿臣不小心翻到,这天大的冤情,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被大家知道呢!”
“婉月信上可说了是谁干的?信呢!”皇甫珺完全失去了理智,当年凌贵妃去世,他几乎是杀了所有的太医,每每想到与凌贵妃阴阳永隔,此生再无可能触摸到她,他有时都觉得自己就算得到了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可如今,他竟然被告知,他承受的所有悲痛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怎能不让他感到狂怒?
萧芷颜早就料到皇甫珺会是这个反应,她摇了摇头道:“儿臣……儿臣不敢说,还是父皇自己看吧。”说完,便将一封信递给了皇甫珺。
皇甫珺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了信,只看了一个字,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这字迹、这称呼都太熟悉了,熟悉到一想到佳人已逝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萧芷颜看着泪流满面的皇甫珺,心中有些叹惋,皇甫珺纵使有千百万的错,但他对姑母却是一片真情,身为一个君主,竟然这样好不受控制地流泪,若不是情意至深至真,又会是什么呢?只可惜,若他知道萧婉月这辈子是如此地憎恨他,或者还不如不知道她还活着,这样至少还能保存着美好的记忆吧。
陪伴了皇甫珺几十年的秦贵妃看着皇甫珺,也不敢做声。凌贵妃的死对皇甫珺的打击实在太大,她知道此刻说什么他都不听的。
这封信是萧芷颜让赫驰去找凌贵妃新写的,凌贵妃听说萧芷颜在对付皇甫兰溪,且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她很配合地就写了:
紫兰: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臣妾已经走了,臣妾的身子每况愈下,怕是已无多少日可活。回想着臣妾这一辈子,经历了亡国、亡家,本应该是恨紫兰你的,可是偏偏却又恨不起来。因为你对我如此之好,且不论是一国之君,就是寻常人家,也未必能做得到吧。因此,臣妾是幸运的。
只是,每每想到臣妾没有给皇上生下一个孩子,臣妾就心如刀绞,臣妾想着,若是臣妾有孩子,即使臣妾走了,紫兰还能看着我们的孩子。只怪臣妾没用,这辈子怕是要遗憾了。
臣妾知道下毒害我之人是太子,但紫兰切莫太怪罪太子,太子只是因为紫兰冷落了他的生母宁皇后,宁皇后郁郁寡欢早夭,这孩子念着母亲的不幸,所以才恨我罢了。他恨得也不全无道理,宁皇后因我而不幸,现如今她的孩子报复于我,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想到无法再见到紫兰,心中有些不忍罢了。
芷颜是臣妾唯一的亲人,就像是臣妾的亲生女儿一般,紫兰若是能念着臣妾的好,就请对芷颜好些吧,这孩子也是可怜啊。
紫兰,如若有下辈子,你不是君主,我不是公主,那该多好。
紫兰是皇甫珺的字,除了凌贵妃外没有人敢叫,皇甫珺看完凌贵妃的信,心中有万千情绪聚集,恨、爱、绝望,这一切都是因为信中所说的,由于太子下毒,所以他才与凌贵妃此生缘尽,他的脸色阴沉,拿着信的双手还微微有些颤抖:“把皇甫兰溪这个逆子给朕带来!”
秦贵妃惊愕地看着皇甫珺,她不敢偷瞄凌贵妃的信,虽然想知道是谁那么仗义给凌贵妃这只狐狸精下了毒,但是却又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可是方才皇甫珺如此杀气顿现地要传皇甫兰溪,难道这毒是他下的?
想到这里,秦贵妃几乎是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这皇甫兰溪的太子之位,那么多年来是多么得牢固,可是自从将萧芷颜这个扫把星从寒国带回来后,皇甫珺就对他愈发得不满,而现在,若这毒真是皇甫兰溪下的,那他就彻底完蛋了。
很快,皇甫兰溪就被带到了皇甫珺的面前,他在见到萧芷颜的一瞬间,就知道皇甫珺找自己做什么了。
“逆子,凌贵妃可是你下毒害死的?!”其实看到凌贵妃的信,皇甫珺已经信了九成九,现在将皇甫兰溪叫到这里,只是想要听到他亲口承认罢了。
“是。”皇甫兰溪闭上了眼睛。其实从那天萧芷颜走后,他就彻底放弃了挣扎,萧芷颜手上掌握着自己太多的罪行,只要她愿意,自己的脑袋都可以随时分家,所以他反而纠结了,不当太子,至少还能活着,只要他活着,一切就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你这个逆子,朕要砍了你!”皇甫珺没想到皇甫兰溪会回答得那么干脆,他气急败坏地喊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
“父皇,且慢!”萧芷颜挡在了皇甫兰溪的面前道,“父皇,既然姑母原谅了皇兄,您就尊重姑母的意思吧,不要让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皇甫珺定定地看着萧芷颜道:“你的孩子也是因为他才没的,难道你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