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兰溪离开京都的那天,风很大。
萧芷颜起了个大早,虽然知道皇甫兰溪并不一定希望看到她,但是与他纠缠了八年,萧芷颜觉得自己应该送送他。
皇甫兰溪没想到萧芷颜会来为他送行,他远远地看着萧芷颜,她依然穿得很朴素,长发和衣带都在风中飘舞着,虽然只是远远地站着,却依然觉得美如画。他不禁想起了那个小小的少女,总是站在远处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却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笑脸。只是一想到那些深情而胆怯的目光都是假的,他的心中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皇甫兰溪最后看了一眼萧芷颜,他便转身坐上马车:“走吧。”
马车车轮滚滚向前,皇甫兰溪没有朝窗外看,这里的一切也许这辈子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吧,无论是权力……还是她……
“皇兄,一路保重。”突然,皇甫兰溪耳边传来了萧芷颜的声音,原来她的武功已经高到了这步田地,皇甫兰溪哑然失笑,他猛地拉开了马车窗帘,只见萧芷颜依然站在那里,只是脸上第一次对自己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别忘了一切重新开始。”
皇甫兰溪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恨,而是觉得人生无常,自己过往所拥有的或者从来不曾拥有过的一切,现在都成了过眼云烟,而留下的,只有那些酸涩苦楚的回忆了。
“也许,我会再回来的。”皇甫兰溪在马车里喃喃自语道,“下一次见面,也许我们会变得更坦诚一些。”
“你成功了。”一直站立在那里的萧芷颜突然听到了赫驰的传音入密,“所以你马上要回寒国了?”
萧芷颜四处看了一下,没有看到赫驰的身影,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不是近距离也无法感受到他的气息,因此萧芷颜便只得传音入密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现在溜出宫,我们出来说吧。”
“我在城南金庭酒楼等你。”赫驰的声音再次传来。
萧芷颜转身回凌然宫准备换套衣服易个容再出门,却在御花园遇到了张锐楠。
“你去送皇甫兰溪了?”张锐楠打着哈欠问道。
“是啊,好歹也玩了八年,总得送送。”萧芷颜看了张锐楠一眼道,“我等会儿去城南金庭酒楼和赫驰再道个别,就准备回寒国了。”
“你要道别的人还真多。”张锐楠哈哈笑道,“不过赫驰就这样放你回寒国了?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啊。”
“那我要回去,他还强留我不成?”萧芷颜说道,“再怎样我们也做了八年的伙伴,他不至于要强迫我吧?而且,就算他真的要强迫我,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接受强迫啊。”
“嗯,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可以找我。”张锐楠总觉得有些不安。
“你武功那么差,找你顶个屁用!”萧芷颜白了张锐楠一眼道,“好啦,赫驰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见萧芷颜如此肯定,张锐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告诉我怎样联系赫驰吧,我还是放心不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至少我好去找他。”
萧芷颜皱了皱眉,张锐楠和赫驰在前世就认识,张锐楠如此谨慎,也许赫驰确实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一面。她沉默了很久,最终才缓缓说道:“我不想出卖赫驰,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但是如果你想见他,可以在城南金庭酒楼墙上画上一只鸟,那么第二天晌午,他就会来见你。”
“但愿我不会要见他。”张锐楠得到了赫驰的信息后,便自言自语地离开了。
萧芷颜易容后潜出了皇城,径直来到了金庭酒楼,她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走进了一间雅间,赫驰已然坐在了里面。
“你来了。”赫驰抬头看了一眼这张陌生的脸道,“在这里不需要易容。”
“难道现在卸了回去前再易容一次?”萧芷颜无语地说道,“知道我是萧芷颜就行了,不喜欢看这张脸,我戴个面具就行了。”
“别提面具……”赫驰一听到面具就想到了青穆,“我不想看到面具……”
“我再过10天就回寒国。”萧芷颜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后来又认真思考过姑母说的话了,虽然很感激她抚养我长大,但是我并不想要做什么天下霸主,也不想再以凌国公主身份出现。所以,请你转告她,是我对不起她。”
“就为了一个男人,你打算放弃自己的身份和责任?”赫驰有些不悦,“你不想做凌国公主,可是你的身体中流着凌国皇室的血液!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
“难道中国几千年来皇室都流着同样的血液?”萧芷颜针锋相对地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是你连西将军复国,这今后的皇帝就由你来做,又何必要拖着我?”
赫驰沉默了,看来自己再怎么劝也没有用了,萧芷颜是铁了心要回寒国,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了,他举起了面前的酒杯对萧芷颜说道:“既然你执意不肯留下,那我就只能祝你过得幸福了,我们干了这杯。”
萧芷颜也举起了酒杯,果然是张锐楠太操心了,赫驰也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啊……她一边想着,一边就将酒一饮而尽。
可是喝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萧芷颜就觉得头有点晕,她一惊,自己对赫驰完全没有防备,难道他对自己下了什么药吗?
“赫驰,你在酒里放了什么!”萧芷颜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她看赫驰的身形有些晃动,然后便倒在了桌子上。
“只是放了点迷药。”赫驰站起身来,走到萧芷颜的身边,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瓶,并倒出了一颗药丸,只是他犹豫了很久,也没有给萧芷颜喂下。这是重生丸,吃下它就会忘记所有人和事,赫驰不知道给萧芷颜吃下后,等萧芷颜恢复记忆后会不会恨自己,所以他犹豫了……但最终,他还是给萧芷颜喂下了:“芷颜,不要恨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属于我的女人,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切木已成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