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翠再次觉得斗转星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么多年,二人相处时产生分歧,有摩擦时,傅青洲从未低过头,认错也是非常敷衍,
“行了吧,算我不对,你还想怎么样?”
都是这种不耐烦的语气。
久而久之,乔远翠从歇斯底里试图沟通,到懒得和他吵,到最后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现在,傅青洲这种爹味直男居然还有低下高贵头颅,说软话的一天?
乔远翠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青洲见她没反应,大手把然然耳朵捂上,靠近她,轻轻地说道,
“求你了。”
乔远翠惊恐地后退一大步,他担心对方听不见,紧跟着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乞求道,
“可怜可怜我吧。”
话说对了,遵照慕临川的嘱咐一个字不差,但是搭配他一向严肃的面容,显得格外违和。
这人不会是中邪了吧!
乔远翠吓得不轻,扭头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一口气冲出去老远,在别墅小区内夜奔,徒留摩托车孤零零地等在原地。
然然耳朵被堵住,没听见傅青洲说了什么,在他眼中,就是妈妈生气了,爸爸又欺负妈妈。
他把傅青洲的手揪下来,用力甩开,气急败坏地指责他,
“你又把妈妈气走啦!我要妈妈!不要你!我讨厌你!”
然然想跟出去找乔远翠,被傅青洲扯着后脖领拎了回来,板着脸命令道,
“讨厌我也是你爹,不准跑,去沙发上哭。”
然然只是个小孩子,傅青洲板着脸时非常严肃,他抽抽搭搭地爬上沙发,脸冲着门口,放声大哭。
“呜哇哇哇!妈妈!我要妈妈!”
哭得傅青洲心烦意乱,他又呵斥儿子,
“不准出声!”
好凶哦!然然立马用小手捂住嘴巴,吓得直打嗝,在一旁委屈巴巴地捂嘴哭,
“呜呜呜,木木。”
妈妈从来不会凶他,也不会甩脸色看,他做错了事,妈妈会给他讲明白,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爸爸这么凶。
傅青洲见儿子哭得湿漉漉的大眼睛,想摸摸头安慰他。
然而当他把手刚放在然然头顶时,小家伙立马躲开了,像个受惊的小兽,惊恐地缩成一团,警惕地防备着他。
这个家,没有她,真的会散。
傅青洲颓然的放下手臂,无力地滑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反思着,为什么他在外面如鱼得水,到家里就妻嫌子厌,不得人心,他真的很惹人厌吗?
乔远翠跑了一大圈,冷静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息,她想找个人倾诉,试探性给云皎发信息,
“阿皎,我有事想问你。”
云皎正打算去看看温暖,她中午和晚上都没出来吃饭,见到乔远翠的信息,直接回拨了电话,
“你说。”
清冷的声音隔着屏幕响起,乔远翠像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
云皎给他们的安全感无法言说,跟着她走南闯北那些年,习惯性依赖她。
乔远翠向她描述着傅青洲的异常,问道,
“他是不是中邪了?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云皎想起今天慕临川上午的小动作,他以为她没发现,抱着手机边聊天,边偶尔望着她出神。
她就意识到,慕临川聊天的对象或者聊天内容和她相关。
刚才掐算了下,傅青洲不是中邪,那他一反常态的做法,八成是慕临川在背后当军师。
“不是中邪,或许是换种方式和你相处。”
“这样啊。”乔远翠一副那就放心了的语气,“不是中邪就好,我担心他对然然不利。”
“不过,阿皎,我昨天一气之下把他拉黑了,刚才他求我把他加回来,我要不要加啊?”
云皎不太擅长处理男女之事,只能建议她依照本心行事,建议道,
“你可以扔个硬币,给硬币两面赋予两个结果。
重要的不是结果,是硬币抛出去的那一刻,感知你的想法是什么,你期待的结果是什么。
最后,跟着自己心走。”
人类惯会欺骗自己,有时候需要一些特殊的时刻,才能窥探到内心的真实想法,云皎心智坚定也无法免俗,硬币问心,这个法子她偶尔也会用到。
“跟着你的心走,日后想起来也不会后悔。”
云皎说完后,乔远翠豁然开朗,她还开玩笑,
“你不担心我又跟男人跑了。”
这也是乔远翠找云皎倾诉的真实原因,有然然的存在,她和傅青洲必然会纠缠不断。
爱过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她怕自己坏了云皎的事,间接地想问问她的想法。
只要云皎表态,需要她远离男人,乔远翠立马遵命,可是她听见云皎说道,
“远翠,我不是灭绝师太,你也不需要绝情断爱。”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王母娘娘越强调下凡犯天条,仙女们偏偏下凡跟下饺子一样。
乔远翠愿意加入阵营帮忙,她欢迎。有朝一日她想退出,云皎也大方放手,那是她自己的人生。
不过,大家都知道,机会难得。
乔远翠作为一个成年人,她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如果一个人内心足够坚定,结婚与恋爱,都不会使她迷失自我。
前几年的婚姻生活过得浑浑噩噩,除了傅青洲的原因,还有乔远翠丢失了自己。
现在,生活和阅历教会了她,爱人前先爱自己。
自我感动式的付出,最要不得。
乔远翠甚至不用抛硬币,和云皎结束电话后,选择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回傅家,看看傅青洲这个狗男人在耍什么把戏。
她回去的时候,大门还是她冲出去时,大开的状态,秋夜的凉风,呼啸着灌进来,吹过沙发上父子俩神色麻木的脸。
一大一小,一个抽抽噎噎地倒着趴在沙发靠背上,望着门外;一个垂头丧气,长腿微屈,坐在地毯上。
见她回来,面容相似的两张脸同时眼神一亮。
乔远翠第一眼就发现然然脸上被风吹干的泪痕,心疼地抱起来,
“宝贝怎么哭啦?”
不问还好,一问更委屈,然然把脸埋在她颈窝,双手搂得死紧,刚才岔气打嗝还没好,
“我要妈妈,想跟妈妈在一起,嗝,妈妈,带我走,好不好?嗝。”
乔远翠十万分愿意带他走,但是为难地看向傅青洲,她抢不过他。
无论是傅家的法务团队,还是傅青洲远高于她的武力值,乔远翠都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