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姑这便不用担心了,我这话虽则难听了些,只是若是二姑父知晓二姑姑这般刻薄自个儿,若是能劝住二姑姑照顾好自个儿,想来便是在过分的话儿,二姑父应是不在意的。”周慈扬幽幽的看着周灵素,一脸的认真。
周灵素眼眸动了动,却是在不说话,小孩儿都懂的道理她又如何不懂,她又如何不知晓自个儿该照顾好自己的,
只可惜这心却是并不由人的,周慈扬瞧着周灵素这副模样,气鼓鼓的叹了口气,却是拿周灵素半点法子也没有。
一时之间屋子里除去炭火噼噼啪啪的声音,在无其他,周慈扬气了自个儿半晌,见周灵素像是个无事人的模样,半点未曾讲他的话听进去,
便是连礼也不行,径直气鼓鼓的从屋子里冲了出去,周灵素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下方才松了口气。
她素来吃软不吃硬,况周慈扬又是她宠着长大的小侄儿,亲近得紧,只是她是从来性子古怪,旁人越是要如何,她却越不要这般那般,似是天生生了反骨似的。
故而小家伙一个劲儿的絮絮叨叨,周灵素并不能发火,只是心下却也烦得紧,这下子将周慈扬逼走,却是很很的松了口气。
周灵素叹了口气,今年的冬天当真是冷的紧,只京城都是这般的光景,更何况是北境乎?
周灵素说不担心,是绝无可能的,平衡只所以是平衡,紧紧就是因为它们那一点微妙的关系,而这个冬天,若是冷得紧,
只怕是,金国的内乱许是会停上一停,边境应是会在起战事,战事啊,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埋骨他乡?
周灵素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君言他是大周的将军啊,战事一起他又如何能置身事外,更是要拿命去填。
周灵素心慌的摸了摸手上的佛珠,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念起心经,方才将心底的恐惧和烦躁压下去,只是在坐不住,径直收了账簿便往她自个儿的院子而去,许是看着她的孩儿,她的心能静一静。
“陛下,天冷了,该回去了。”福生低浅的声音响起,似乎阴沉的天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承平帝似是未曾有所觉,“福生,珠珠儿去了多久了?”
福生小心的抬头看了承平帝一眼,将手中的披风给承平帝严严实实的披上,方才缓缓的道,“陛下,公主殿下是夏天时离的京,许是好几个月了。”
这样的话,若是旁的人自是不满意的,只是承平帝却似并不在意,他从未将福生的话往心里去,他只是需要个人说说话而已罢了。
“是啊,好几个月了,朕怎觉得好像过给好几年似的,都快记不得朕的珠珠儿张什么模样了。”
福生心里叹了口气,这朝廷上的事啊,他不懂,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为何这般的引人注目,
皇子也好,公主也罢,怎的一个个儿的便就这般的想要?
他从小便跟在承平帝的身边,在回首明明儿鲜活的记忆,似是已经暗淡了许多,陪着承平帝风风雨雨走过了几十年,见过了多少野心,龌龊……,
更是见多了承平帝的无奈与身不由己,自承平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那个位子上起,他便在不是其他,而是大周的君父,才是其他。
就像怀安公主,她是大周真正的公主嘛?福生是承平帝身边的第一得意人,自然清楚其中的阴私。
怀安公主确实是承平帝的亲女,只可惜她的母妃,却也同样是承平帝最是厌恶的女人,只因着皇室每一代必须与李氏联姻,
承平帝的嫡妻姓朱不姓李,故而承平帝坐上那个位子之后,李家必须有女进宫为妃,且妃为仅次于皇后。
承平帝虽然爱重先皇后,却也不可能违逆那些既定的规则,李家的嫡女进宫封了皇贵妃,只可惜这个皇贵妃却是从不曾记得她生来的宿命,
爱重旁的男子便罢了,竟是趁机假死离宫,欲与那男子隐姓埋名双宿双飞,可惜她看人的眼光甚是差劲,
那男子未曾如了她的愿,与承平帝检举了这个假死的皇贵妃,承平帝自然震怒,只是他却是不能由着性子来。
朝野之中已经知晓皇贵妃已经消香玉陨,介时杀了这个假死的皇贵妃,除去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不过是与李氏产生些不必要的裂痕罢了,
承平帝终究还是未曾追究皇贵妃的罪责,只当是皇贵妃已经死了,放了她与那男子。
然这到底却也是奇耻大辱,承平帝并不是多喜欢李家的嫡女,只是不得以而为之,故而除去羞辱,在无其他甚感情。
皇贵妃是放过了,只是事情并不可能这么简单,在后来终其承平帝一朝,在未曾有皇贵妃这个人的存在。
而怀安公主自承平帝知晓皇贵妃假死的真相之后,便一直寄养在老君山,直至成年之后方才归来。
便是如此,承平帝却也鲜少的不待见她,只是到底是自个儿的血脉,怀安公主却也正当龄,方才将这个没有多少亲情的公主下嫁人给自己最喜爱的臣子之一晏归安,
只是不论如何,承平帝于这个女儿多少还是有些怨恨的,故而封号“怀安”二字可见其怨愤。
承平帝像,世人的喜怒哀乐是来得多么的简单直白,而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当真是天子,
必须将自个儿的喜怒哀乐隐藏起来,似不是常人。
而夺嫡?那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如今他看着长大的皇子公主们啊又要开始下一个不变的轮回了。
只可惜那个高高的位子,又有多少人能看得清楚呢?
“陛下,公主殿下欢喜在外面的日子,公主殿下压得太久了。”
“走吧,福生,天儿冷了,莫要冻着朕的珠珠儿。”说罢,承平帝便径直离开,未曾有丝毫的留恋,福生回首看了一眼那个高高的楼阁,在没有说什么,只是连忙跟上了帝王的脚步,
他想,这世上还是有帝王心软的人的,想来如此便不至于叫这冰冷的宫殿越发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