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龄衍愣了下,随即便笑了起来,“不过是些书信而已,垣儿为何这般介怀?”
武乐垣低着头悄悄抹了下眼睛,“七哥,你不生气嘛?”
武龄衍默了许久方才沉沉的开口道,“为何生气?不过是些书信罢了,垣儿乃是我亲兄弟,却是比那些个书信重要的多。”
武乐垣有些愣了下,却是懵懵懂懂的,自他记事起,便知道这寿安宫是整个皇宫里最金贵的地儿,这寿安宫里的人比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要尊贵,这天下便没有这寿安宫里的那位七哥得不到的,
却是从来不知他这位本应无忧无虑的七哥,原也会与他一般似的忧伤,
“哦,那七哥,我与你打听些事儿可好?我知道你素来与十姐姐是极好的,十姐姐不论身处何地,皆会事无巨细的与你信细说,故而,故而,”
故而好一会儿,武乐垣却也开不了这个口,武龄衍瞧着他这模样,心中郁气却是少了许多,许是这金丝雀儿的日子却也多了几分的欢喜与趣味,
“故而什么?垣儿素来不是与我最是要好,七哥这儿,垣儿自是可以畅所欲言,不论如何七哥却也不会与你计较的便是。”
武龄衍自是极宽容的,只武乐垣却是急得眸子都红了,瞧着与那胆小的红眼兔子却也没什么两样,
看着武龄衍喏喏的,“七哥,我,”
武龄衍摸了摸他的脑袋,面上带着莫名的苍凉,“垣儿,人行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你现在尚且年幼,有许多事,而今尚且未曾体会过,便觉着眼前的这点儿烦恼,便是天地的烦恼,便是在亲近之人的面前,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垣儿,你该明白,总有一天你却是连个能说的地儿都没有之时,你却又如何?
七哥这寿安宫,垣儿可尽情畅所欲言便是。”
武乐垣别了下头,轻轻点了头点头,“七哥,我那日瞥见的是十姐姐与你道的金过的北海公主的那一段儿,七哥能与我好好说说她那夫婿嘛?”
武乐垣抬头看了眼,见武龄衍面上并无愠色,方才接着道,“我那日瞧见的书信上只一部分,瞧见的并不多,故而七哥能与我详细的说说可好?”
武龄衍似笑非笑的看着武乐垣,复又孤寂的点了点头,他既是知晓前因后果,又如何会猜不出自家小兄弟为何如此?
只,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却也借好这个脸儿,武龄衍自也故做不知,“自是极好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垣儿尚小,万里路却是行不得的,至于万卷书却也费眼睛,故而与你七哥这儿听听儿故事,却也算得上是行万里路了。”
武乐垣轻轻的点了点头,却也不说话,只是细心的与武龄衍掖了掖披在膝上的薄毯。
“垣儿可知那金国的北海公主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武乐垣皱着眉头细细的想了会儿,方才不确定的道,“那是个很凶的女人,虽不是个好人,只却也是个厉害人物。若他年娶王妃,定不会择个这样的人,听闻她家后宫的面首比我们的庶母还要多。”
武乐垣不仅仅嘴巴儿上嫌弃,便是面上却也是一副谢敬不敏的模样,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眼睛里只看得出是非对错,旁的却是一概瞧不见,
武龄衍觉着那样的人却是极逍遥的,便是世人目光浅薄了些,却也活的舒服,瞧着自家小兄弟那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武龄衍方才缓缓的开口道,
“那北海公主却也算得上是雄主,金国的老汗王是个极好色的,妻妾无数,膝下子女自然也不少。
只这老汗王素来薄凉,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故而这金国却不似前代母凭子贵,而是子凭母贵,
这北海公主能一直盛宠与老汗王,从自个儿诸多的兄弟姐妹的虎视眈眈中拿到北海这块水草丰美的封地,手段城府可见其生。
倘若他日垣儿瞧上了这样的女子,莫说垣儿如何,便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却也绝不允许垣儿越雷池半步。
这样的女子生来便是要做大事的,像垣儿这般可爱得孩子,我这做兄长却也不求垣儿如何建功立业,只一辈子平安顺遂,顺着自个儿的意来过日子便好。”
武乐垣煞有其事的练练点头,至于那什么老汗王好不好色的,他只笑笑,毕竟自个儿的庶母却也不少便是了。
“七哥,垣儿绝对看不上这样的女子的,我觉着像君家表哥那样便好,就两个人,没有那多的弯弯绕绕,也不用想那些个烦人的事儿,和自己喜欢的人,想说什么边说什么,多好的事儿?
七哥,什么叫喜欢的人呀?七哥有没有喜欢的人?”
武乐垣目不转睛的看着武龄衍,武龄衍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却也不答他这话儿,而是开口继续道,
“传闻什么样的爹,什么样的儿,这北海公主手段心计确实非一般人所能及,却也是个飞扬跋扈娇纵好色的。
听闻十五六岁之时,膝下面首也有数十人,与她送年轻貌美的男子却是比钱财土地更得她欢心,故而一时之间北海之地多是俊美男子,少有面色丑陋的。”
武乐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武龄衍,“七哥,这个,那个,可是我大周朝的律令里,女子十八方可嫁人,这个,什么,金过与我大周不似?”
武龄衍只是笑了笑,有些事儿,小孩子便是小孩子,自是不当知晓的,便是他多有趣意,却也不会失了底,
“垣儿短视,可是先生授课时,未曾好好与先生学,山河万里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俗,最是正常不过的事儿,金国的女子成婚早些,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有甚好奇怪的。”
武乐垣摸了下鼻子,自个儿家七哥是个什么样的模样,他自问比旁人更知晓几分,虽无证据,却也觉着自家七哥在诡辩,只对上那双眸子却又不由自主的将这话儿听进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