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君且莫要操之过急,将军嘱咐了我等定要全身而归,家中一切安稳。眼下这地儿且也不是最要紧的,故而犯不上铤而走险。”,
梅羡之许久没有吭一声,他累了,许久没这般儿累了,直至竹案且以为他在不说话儿时,方才低声道,
“传消息回去,过几日会有人南下掠边,将我们的人想办法混进去,会有人光明正大的将他们带进来,尽量不要太明显的。
告,告诉将军,我记得自己的使命,我不会乱来,家中便麻烦将军上心了。”,
竹案一旁冷眼旁观着,如何不知梅羡之心下的艰难,到底儿是假戏真做还是假情假意,且也只有他自个儿知晓,
只要不误了大事儿,他且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竹案俯身低声道,
“你自个儿小心,迟则明年入秋,早则开春便有结果了,那边传来消息,却是要早日将那孩子家去,方才能添一二筹码。”,
梅羡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北海公主便在外间睡着,他们且也不宜说太多,只大概的说上两句且也得小心翼翼。
竹案有些意犹未尽,只却也明白,这地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故而只尽职尽责的好好儿做自个儿的事,
梅羡之疼得冷汗泠泠,却是只能咬紧牙关坚持,旁的一句话也不说,如此在药水里泡了两刻中,
梅羡之方才虚弱的被竹案抱进了一旁盛着热水的浴桶之中,只觉着这人轻飘飘儿的,
然他却也不好说什么,心下叹了口气,三下五除二帮着梅羡之将身上的药味儿洗净,
梅羡之这身子骨着实虚弱的紧,故而竹案且也不敢耽误,连忙麻溜的与梅羡之穿好中衣,
心下且也没甚心情,故而且也不待梅羡之缓过神来自个儿回去,径直将人抱了起来往外间而去,
果然方才走至床榻边,便见北海公主慵懒的躺在绮罗堆里目光凌凌的看着他,
尤其是他抱着梅羡之的那双手,吓得竹案差点儿手一抖将梅羡之给丢了出去,
他今日敢把梅羡之丢出去,明日北海公主便能叫他把命给丢了,竹案只好硬着头皮将梅羡之给放到了北海公主的身边,
结果他在这边儿提心吊胆,这短短儿一会儿的功夫人家愣是睡着了,竹案心下苦笑连连,面上不显,
只仔细的与梅羡之盖好被子,心下甚是担忧,生怕儿梅羡之睡得太沉,说上一两句不该说的,只怕他们这些人皆得死得不能在死。
北海公主见此,当真儿是火冒三丈,这小王八蛋竟是当真儿有非分之想,恨不得拖出去躲了喂狗。
竹案一侧脸便瞧见北海公主这神色,心下翻了个白眼,谁喜欢这风一吹的小白脸,温柔善良的女娇娥不好?
只这事儿,他且也不好与北海公主说道,且这事儿且也怪她自个儿,非得两个人住一个大帐,他们却是连话也不好说,方才弄成这般模样,
若不然便是他自个儿的亲弟弟,他且也没这般儿伺候过,更何况会去伺候梅羡之这个小白脸。
北海公主见竹案盯着梅羡之脸色变化不停,当真儿是大怒不已,只旁的事儿梅羡之事事依着她,唯独这个小王八蛋,
梅羡之却是不论如何且也不依她,故而北海公主当真儿是又怒又气,且又舍不得因着这点事儿叫梅羡之不欢喜,
恶狠狠的低声警告道,“小王八蛋,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娘滚出去,小心老娘剁了你喂狗。”,
竹案很无奈,只他且也不能将北海公主如何,瞧着梅羡之睡死过去的模样,皱了皱眉头,便是个强壮的汉子且也熬不住,莫要说梅羡之这风一吹就倒的破身子,
故而且也不与北海公主一般儿见识,只好道,“公主,白大夫开的药好虽好,然大君这段时日日日往外跑,本就累的紧,
在这般儿折腾恐有不妥,故而还是请白大夫另开药如何?
我自不觉着伺候大君有什么辛苦的,总归我大小便是伺候我家公子的,不过是费衣服些罢了。”,
竹案一脸无奈的瞥了瞥自个儿一身都被水弄湿了的衣服,瞧着好不狼狈,北海公主却是一脸的愤怒,
本不过是伺候人的奴仆罢了,然她虽则父兄娇宠,只却也见过鎏金城里的龌龊,更兼之梅羡之待这人且也不错,
她自然不觉着梅羡之会背逆她,然这小王八蛋却是如何儿瞧着都是居心叵测的模样,故而北海公主方才这般防备于他且甚是瞧不管。
不过她且也觉着这小王八蛋说的也在理,毕竟梅羡之这般儿怕疼的人,先时用这药之时,却是比之而今好上许多,至少不似今日这般儿竟是累得昏睡了过去。
便是旁的药,药效差了些,想来且也不是这般儿折腾人,故而北海公主不过是略微思索了片刻,便应了下来,
“小王八蛋还不赶紧滚,明儿个去告诉那个老顽固,叫他与你家大君重新开药,若是还这般儿折腾人,老娘剁了他的老骨头。”,
竹案心下松了口气,不自觉的摸了下自个儿的脸,当真是他二爷的,若是他且也生了副好面容,
今儿个当牛做马伺候了人还要挨骂的便不是他了,只悄悄瞥了眼床榻上的母老虎,竹案打了个冷颤,却是觉着还是当牛做马的好,
伺候小白脸便伺候小白脸了,小白脸至少比母老虎好,“诺。”,竹案应了声,却是连行礼也来不及便一溜烟儿的跑了,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
北海公主皱了皱眉头,却是觉着这小王八蛋当真是被梅羡之宠得不成样子,
竟是连她这主子也不知道侍候,北海公主心烦意乱的扯了扯系在床榻旁的翠绿丝绦,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低眉顺眼的婢女连忙进来跪坐在床榻前伺候北海公主喝水。
北海公主瞧着婢女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生气,心头一阵怒火,恨不得立时打杀了去,只瞥见沉睡的梅羡之,终究只挥了挥手,示意婢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