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羡之心下一颤,差点儿忍不住脱口而出,垂着眼眸将人揽如怀中,“公主莫要怨我,未曾遇见公主之前,只有他一人带我不离不弃。虽是仆从,实则与手足却也不差什么。
至于那些恶心人的陋习,我最是厌恶,若是不厌弃,且也不至于流落异国他乡。
只却也幸是如此,若非如此,且又如何与公主相识相知?”。
梅羡之垂着的眼眸里没有人知晓究竟藏了些什么,藏了多少的情谊,除去他自个儿,亦或他自个儿也不曾知晓。
北海公主的心尖颤了颤,总觉着有些怪异,却又不知为何,只这人这般的模样,她却也舍不得在折腾他。总归这北海之地皆在她手中,她的人,便是老天且也不见得能抢去,故而想来却也不碍事。
“你说,我便信,只他若是有非分之想,羡之,不论他是谁,你明白我的手段。我素来不是良善之人,且也不惧你们中原人所信奉的因果报应。”,北海公主这话儿半真半假,她虽喜爱这人,却也容不得半点儿的三心二意,若是情不真,她宁肯玉碎。
梅羡之笑了笑,似是初绽的云蕊,叫人见之忘俗。
“公主多虑了,那孩子最是想的却是娶个美娇娘,只是王帐之中并无貌美的女奴,故而方才瞧着成日里游手好闲的。除却他二人督战外,公主且有何想法?
眼下北海的境况却是宜早不宜迟。”。
这北海倘若得完完全全握在他手中,他却是不得不将人给支出去,若不然凭着他手中的那支瞒天过海的奴隶军却是事不易。
北海公主想来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故而予了梅羡之脸色瞧,不论是何人便是与了她脸色。她的封地,不论是何人,是何等的部族,却也不能不敬她,若不然便不必存在。
“那些个不听话的大部族便都去吧,告诉他们,此次西去,除去上缴王帐四成粮食的,旁的不论是美人还是金银珠宝全归他们自个儿。
若是不愿去的,且也不难为,只王帐的粮食,却是半点儿不会予他们。
亲卫军由阿酷野利,元池,竹案三人共同节制,有的人虽是心腹,然心说不得却也是野了也不一定?
至于羡之你的护卫军便罢了,一窝子奴隶却也不成事,琐事了且也叫你伤心,便好好儿放牧便成。待此行归来,我重新与你建一支像样的护卫军,北海的大君,委屈了谁,且也不能委屈了。”。
梅羡之以手为梳轻轻的一点一点的将北海公主的头发理顺,心下飞快的琢磨,她这般儿安排与他们的计谋,却是有些不谋而合。
只是那些个不听话的部族实则本就不是心腹大患,真正儿要紧的反而是那些个听话的。这些个听话的部族当真儿忠心于北海公主,若是不将这些个部族的战力给支出去,举事之时,北海公主一个不愿意,只怕他的这些个苦心经营说不得却是要付之流水。
事已至此,梅羡之不论如何却也不会将这些个钉子按在自个儿身边。
“些许小事儿,却是不值得公主百般惦记。公主,制衡之道方才是长久之术,不患寡而患不均,便是那些个听话的部族且也得去。
不论那个部族怎又可能留下一族的老弱千里劫富,留着自个儿的邻里兵强马壮的待在家中。北海也罢,中原也好,若是族中无子,任是强大的部族或是家族且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一样的道理,那些个部族的部长且也不是傻子,若是只逼着他们出兵,旁的不动,便是傻子且也明白这针对之意。”。
这人素来任性,比之那些个晦涩的经书且还要难以揣摩上几分,梅羡之觉着自个儿心力憔悴,却又半点儿不敢放松。
故而行事当真是小心谨慎,且大多里多是为着北海谋划,若不然这人且又怎可能信任与他?
北海公主微微儿垂眸,所谓制衡也罢,寡均之事却是从未有人与她这般细细讲来,草原信奉的向来是谁的拳头硬便奉谁为王。
眼下北海那些个部族上窜下跳,却也不过是因着她不宜动武而已,北海公主眼中闪过轻藐。
但是她却也明白,她的身子这次却也是真的伤着了,却是不能似过去那般张扬。却是得好好儿计较一番才是,这般儿细细想来,中原人软绵绵的手段却也不是不行。
“羡之思虑得甚是周全,便依你就是,只是麟儿的护卫军便不必动了。主君年幼,若是出征,却是不知做了谁人的嫁衣。那支护卫军中皆是我之心腹,纵着些且也不为过,谁人没私心,况这本就是大金历来的规矩,想来应是没人敢质疑。”。
梅羡之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故而却也不在步步紧逼,北海的这些个事里,最是棘手便是这些个护卫军,皆是北海公主的心腹,故而若是想安插他们自个儿的人进去接手,当真儿是难上加难。
便是北海公主将虎符交于梅羡之之后,梅羡之苦心孤诣,却也不过是安插了几个人进去而已,离掌握兵权却是不知还差了多少?
“我虽有私心,只这兵家之事,我却是不如公主,依公主所言。”。
北海公主眼中多了些笑意,大权在握会滋生出多大的野心,谁人又能说得清楚?
她给予的与自个儿拿的,便是心爱之人,北海公主且也只喜以及只能容忍前者。后者,纵然不舍,却也只能沦为笼中之鸟而已。
“这事儿,羡之且下去安排,只一点却是莫要寒了那些忠心之人,至于旁的便罢了。北海的大君终究却是做不了一辈子的贵公子。”。
北海公主幽幽的叹了口气,怜爱的抚上了梅羡之的眉眼,她最爱的便是他这一身的清冷嫡仙气,只到头来却是不得不亲手将他拖进世俗里。
梅羡之皱了皱眉头,却是有些不愿,只却也舍不得怀中之人受累,“便依公主,只以后却是不能如此。”。
梅羡之的心里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若不然且也不知该如何伤神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