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迷蚩带领人马出营迎接萧仲恭,他见萧仲恭带来了千余老弱残兵,押着肥猪、活羊、鸡鸭、美酒、粮食等劳军之物,满脸春风而来。
哈迷蚩心中暗喜:这个萧仲恭就带着这么点人马就敢来此地,简直就是送死。
萧仲恭见到哈迷蚩抱拳施礼,道:“敢问来人可是西路大军军师哈迷蚩大人吗?”
哈迷蚩道:“正是在下。来人可是萧仲恭大人?”
萧仲恭道:“正是下官,在下携带美酒、肥猪前来慰劳大军的。”说罢,用手一指身后的这些军需辎重。
哈迷蚩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了两声,道:“有劳大人了。我家狼主正在中军大帐中等候尊驾。”
萧仲恭笑呵呵道:“好好,还请军师带路。”
哈迷蚩在前面一路,萧仲恭在身后跟随,直奔中军帐而去。萧仲恭来到中军帐切近就感觉中军帐内外杀气腾腾,仔细观看,大帐后面人影晃动,似乎有不少持刀的甲士。
萧仲恭见状不由得的放慢了脚步,哈迷蚩似乎发现萧仲恭有异样了,于是来到萧仲恭面前,一把抓住萧仲恭的手腕,道:“大人,请!”
萧仲恭此时面不改色,道:“请,请。”
萧仲恭进入大帐见雪里华西等金将都在中军大帐听用,他并不慌张,而是从容给宗弼见礼。
宗弼见状道:“萧大人免礼,还请坐下说话。”
萧仲恭刚刚坐下,宗弼便吩咐摆下酒宴。此刻众人都已经心知肚明,这大帐之内必然会有一番争斗,也就无心关注这些酒肉了。
宗弼道:“萧大人,我就远道而来。缺少粮草辎重,因此这顿酒宴粗鄙了一些,萧大人还不要见谅。”
萧仲恭急忙起身道:“王爷一心为国,辛劳艰苦。下官正好送来劳军辎重,以供大军使用。”
宗弼上下打量了一番萧仲恭,暗道:这也是难得的人才,只可惜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地。
宗弼问道:“萧大人,这洛阳的地方还算平静吗?”
宗弼想了解一下洛阳周围的情况,以便占领洛阳后更好的劫掠地方。
哈迷蚩不等萧仲恭回答,就抢先回道:“狼主,洛阳地面被萧大人这里的风平浪静。萧大人带来了数百车辎重,却也只用1000老弱兵士押送。”
哈迷蚩是在提醒宗弼,这萧仲恭只是带着少量的弱兵来到大营,是非常容易擒拿斩杀的。
萧仲恭急忙道:“军师说笑了。”然后转身向宗弼道:“王爷,这洛阳地面非常混乱。西匪支持下这里有一只数万人马的匪军,他们一度占领了洛阳城。如今这支匪军还在城北首阳山山上盘踞,与我大军日夜对峙。”
宗弼道:“即使如此,你怎么敢带着1000弱兵来押粮运草。”
萧仲恭道:“王爷,我已经在通往您的大寨的各个要道都布满了精锐部队,主要是为保护王爷大军的安全,以免首阳山匪军的骚扰。所以王爷大营周围还是非常安全的。”
宗弼听了眉头一皱,并未言语
哈迷蚩却急了,他道:“萧仲恭,你竟然赶派人马包围我们西路军,你是要犯上做乱吗?”
萧仲恭听完一愣,道:“这是从何谈起。我早就知道王爷大军往洛阳而来,不但沿途保护,还采购猪羊以劳军,一切都为王爷的安全着想,何谈犯上作乱。”
宗弼道:“萧仲恭,听说你私自扩军5万余人,可有此事?”
萧仲恭并不惊慌,道:“当初都元帅(宗望)有令,让我兵取洛阳城,可以自行扩充兵马,只要不消耗从幽州运来的军粮即刻。”(见靖康之变(二十五))
宗弼点点头道:“你倒是个能人,居然能够在河南之地聚集5万人马的辎重。”
萧仲恭道:“王爷谬赞了,这里人口稠密,物产丰裕,末将已经在此地练成了10万大军,虽是枕戈待旦,以拒强敌!”说罢,他双眼直勾勾看着宗弼。
其实萧仲恭根本没有那么多人马,今日入营之时他早就料到宗弼会难为自己,当他看到中军帐外有持刀的兵士之时,就知道流传的宗弼要劫掠洛阳并不是谣言。甚至为了要劫掠洛阳,今日竟然动了斩杀自己的心思了。因此萧仲恭才说出自己已经编练了10万大军,枕戈待旦的大话了。
哈迷蚩怒喝道:“萧仲恭,你有10万南军就敢跟四王爷(宗弼)大军对抗吗?”
萧仲恭道:“下官也是大金臣子,在这里为大军守卫一方,不敢与王爷对抗。”
哈迷蚩道:“既是如此,你为何勾结种师道,意行不轨。”
萧仲恭道:“这却从何说起?”
哈迷蚩道:“那南朝伪太上皇给你发下伪旨,封你为河南节度使,可有此事?”
萧仲恭没想到这圣旨之事在洛阳没有传开,却传到了宗弼大军之中了。此事他也无暇多想,强装镇定道:“却有此事,此乃西匪反间计也!我已经将伪圣旨派人送去了都元帅之处了。”
宗弼闻听突然哈哈大笑,道:“好个萧仲恭!行为做事,滴水不漏,豪杰也。”
萧仲恭则道:“王爷乃是本朝第一豪杰也,他日定能独掌朝纲,威震四方!”
宗弼道:“第一豪杰,那宗望呢?”
萧仲恭道:“王爷,你我都是明白人,有些话就不用说了。他日诺王爷用到下官之时,下官必然赢粮影从之。”
宗弼面对萧仲恭的投效,轻轻点了点头,道:“赢粮影从,好。不过那是他日之事,如今我军要北归,缺少粮草,你看如之奈何啊?”
萧仲恭道:“还请王爷喝退帐外甲士,下官确有妙计。”
宗弼一听,暗道:这个萧仲恭却是不凡,原来早就发现此处有埋伏了。
宗弼明没有当面承认自己埋伏了刀斧手,只是对哈迷蚩使了一个眼色。哈迷蚩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回萧仲恭的命是保住了,不过自己也没有办法,因此只好转身出帐,去遣散刀斧手去了。
萧仲恭又道:“此计非同寻常,不可传六耳也。”
宗弼有挥手让帐中的诸将都出去,这以雪里华西为首诸将都有些犹豫。
宗弼有些不悦,道:“萧大人还能伤害孤王不成,尔等且在帐外侯着。”
众人一听宗弼有些生气了,这才纷纷退出中军大帐。
萧仲恭见四下无人,道:“王爷,此处有粮。”说罢,他就走到宗弼帅案之前,用手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了“怀州”二字。
宗弼一听吓了一跳,道:“怎么,你让我劫取东路军的军粮?!”
萧仲恭道:“怎么是王爷劫掠的军粮,是河南匪军和八字军打破了怀州,劫掠了粮草。”
宗弼深知萧仲恭话里有不少机关,问道:“此话怎讲?”
萧仲恭道:“前些日子,这怀州周围突然出现了不少匪军,有3万多人。都元帅派出宗贤王爷去怀州押粮,据我得到的战报得知,宗贤王爷到如今都不敢押粮南下。”
宗弼一听道:“这匪军的来历可曾探得?”
萧仲恭道:“王爷,我家兄弟萧叔恭和我的亲信大将张齐,都到了怀州,那些匪军并不敢与之交战。虽然不知那些匪军了来历,恐怕不是什么强兵。王爷大军一到这些匪军想必就四散奔逃了。”
宗弼道:“你是让我冒充这些匪军攻占怀州?”
萧仲恭道:“王爷英明,我会给舍弟去信,让他让出城池就是。怀州是东路军的命脉所在,如果王爷得了此地,别说粮草了,就是东路军的命运,甚至整个大金国的命运都将操于王爷之手。”
宗弼听完暗自吃惊:好毒的计策,南蛮(在宗弼眼中那些已经汉话的契丹人,跟中原人已经没有区别了)诡计多端不可不防也。
宗弼点了点头,道:“却是妙计,可是我营中无粮,如何能够赶到怀州?”
萧仲恭道:“今日我除了带来了猪羊鸡鸭,还带来了数百车粮食,足够大军10日之用了。”
宗弼道:“你倒是心思周全之人,既然如此,你就走吧。”
萧仲恭道:“多谢王爷活命之恩,下官告退。”说罢,转身就走。
宗弼看着萧仲恭的背影,眼中具是杀意。他突然道:“且慢!”
萧仲恭回身,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宗弼缓缓的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道:“我这营中也没有好酒,萧大人喝杯酒再走吧。”
萧仲恭机警道:“他日王爷重整朝纲,小人愿带着美酒献给王爷麾下。小人口叼,这营中的浊酒就免了吧。”说罢,他倒退了几步,没等宗弼说话,转身离开大帐。
萧仲恭掀开帐帘出得中军大帐,但见金军诸将都堵在了大帐门口,手按兵刃随时准备入账,斩杀萧仲恭。
萧仲恭看着诸将,笑道:“诸位,王爷已经命我回洛阳了。中军帐中的酒肉再不吃可就凉了。”
诸将都看向哈迷蚩,哈迷蚩始终没有听到宗弼的掷杯之声,于是给诸将使了个眼神,诸将让出了一条路,萧仲恭不敢怠慢,夺路而去。
哈迷蚩等人一起涌入了中军帐,他看到宗弼举着酒杯正在发愣。哈迷蚩道:“狼主,为何不掷杯呢?”
宗弼则皱着眉头,道:“萧仲恭并非池州之物也,若不能助我,必是又一大敌也。”
哈迷蚩道:“狼主,契丹辽国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他一亡国将军能有多大道行。我这就带人斩杀了他。”
宗弼摇摇头道:“算了,还是北归要紧。”说罢,他将手中酒杯中酒一饮而尽,却将酒杯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