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旦看了眼手表，从使用说服技开始，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一向被尊称为老师的林琳，此刻正伸长脖子对着于旦的手机话筒，双眼冒火，表情狰狞的飙脏话。
骂战初始时林琳和丁墨两人还带着少许就事论事的意思，现在则已经是没有主题没有中心，纯粹泄愤式的对喷。
对线的双方都是编剧，词汇量是极为丰富的，骂了这么久竟没有一点儿词穷的意思。
如果不打断他们，或许会一直骂到说服技失效为止。
于旦把电话收回到自己面前，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林琳安静，咬字清晰地问道：“丁墨说你偷了他的《坏家伙》，真的是这样吗，你是怎么偷的？”
仿佛电影中的催眠术一般，林琳立刻从暴躁老姐状态切换成温顺绵羊，平静回答：“他写剧本的笔记本电脑，是工作室配发的，我表弟帮我装了后门程序。丁墨在电脑上的所有操作，包括文档资料，我都能看到。”
门口围观的编剧们一片哗然，平日里他们深受林琳剥削却敢怒不敢言。这会儿看着老板仿佛中蛊一般自爆，不但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还悄咪咪地掏出手机录像。
影棚的角落里，丁墨和陈自力面面相觑，林琳的表现太诡异了，难道她被于旦用武力胁迫了。
商务秘书王柔从围观人群中挤进来，板着面孔伸手向于旦索要录音笔，”我不知道你对林琳老师做了什么，但你明显是趁老师状态不对时恶意引导式发问，于先生你必须把录音笔留下！”
王柔心底里对林琳的厌恶不比助理编剧们少，林琳绝对是个难伺候的雇主，稍不顺心就对王柔颐指气使，还看不得王柔清闲一刻。
林琳不舍得多出一份薪水请保洁，让王柔这个商务秘书兼任工作室的打扫工作，甚至使唤王柔去她家里做家务活。
但王柔心里很清楚，助理编剧们是手艺人，今天在林琳这儿失业，明天就可以找到新东家。而她和林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深度捆绑关系，若是林琳倒了，她再寻份高薪饭碗并不是易事。
于旦指了指会议室墙上的摄像头，笑着说道：“这大庭广众的，屋子里还有摄像头，我能对林琳做什么，还能下迷药不成。要说下药也只有你有机会，我们喝的咖啡都是你端来的。”
“我今天来是带着诚意谈合作的，录音只是我的个人习惯，在录音之前我可是征求过林琳的同意，对吧？”于旦把脸转向林琳，理直气壮地问道。
“嗯，没错。”林琳点头回答道。
“想强出头也要把事情先搞清楚，至于你让我把录音笔留下…”于旦慢条斯理地按下停止录音键，走到王柔的面前，冷笑说道：“凭什么？”
王柔被于旦的气势震慑，不自觉地后退小半步，再也不敢多言。
于旦走到会议室门口，众人自觉的让开道路，林琳从椅子上起身，竟像送别朋友般笑着和于旦挥手告别。
于旦走出百年港湾大厦，又看了眼手表，距离失效时间还有五分钟。
电话一直保持着通话中状态，听说于旦已经安全上车，陈自力终于放下心来。
“自力你安抚下丁墨，别让他太亢奋，他的身体承受不了剧烈情绪波动。”于旦交代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于旦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是个陌生号码，他既不接听也不挂断，任其响到掉线状态。连续打来几次后，对方明白于旦没有接听电话的打算，又发来了短信。
于旦轻松地笑了笑，系统果然准时，林琳已经恢复正常，肯定正气急败坏的跳脚懊恼，至于她发的信息内容，于旦并不急于查看。
占尽优势的一方自然不会心急，现在林琳筹码尽失，游戏下一步怎么玩，她根本没有话语权。
………
“我们谈谈吧，大家和平解决问题，你们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陈自力怪笑着念短信，“这老阿姨说话怪怪的，满足这个词用得好暧昧。”
丁墨用手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呆滞，他还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林琳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咱们回个电话，听听她开出的条件。”
于旦把电话递给丁墨，丁墨摇头拒绝道：“我现在状态还懵着呢，别再把事情搞砸了，还是你来说吧……”
“好，那我当一次维权代理吧。”于旦笑着打开免提。
“多少钱，你们想要多少钱！”电话接通后，林琳的第一句就直奔主题。
“现在不是多少钱的问题，可以用钱解决的时候，你不肯接受，现在已经错过那个时机了。”于旦慢条斯理地答道。
“呵呵，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加钱总可以解决吧！”林琳声音中透着咬牙切齿劲儿，“趁我愿意出钱解决问题的时候，你们就痛快地拿钱闭嘴。
单凭录音根本不能成为直接证据，打起官司来先不说有几分胜算，排期上庭，一审二审，这些流程走下来，丁墨能等得起吗。”
于旦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你说话还真是直接，那说说看吧，你愿意出什么价格买我们个心甘情愿？”
“《坏家伙》卖了税后一百五十万，丁墨是知道的，我再加五十万，一共二百万。只要交回录音，再签一份和解协议，我立刻打钱！”
于旦故作惊讶状：“哇，不愧是金牌编剧，二百万的巨款说得如此轻松。这样吧，给我们些时间考虑，晚些时候再答复你。”
“我查过了，你的造梦者影业正在拍摄电影，在这种时候来找我晦气，不就是想借机炒作吗？我告诉你，你穿开裆裤时我就已经在电影圈里打拼了。
这个圈子只讲关系不讲对错，这里可不是什么正义法庭。你们要是把事搞大了，得罪的人不只是我。
劝你一句，别干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林琳气势丝毫不弱，强横地说道。
“你这一口一个圈子的，要吓死我这个小新人啊！”于旦嘿嘿笑着说道：“真凶啊，女大佬什么的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