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二叔是不愿意求人，所以才没提起华影这层人脉，他肯定是不想欠人情！”陈自力恍然大悟状。
于旦笑了笑，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通俗易懂地把那些弯弯绕绕解释给陈自力听。
学霸陈自力的脑瓜绝对是好使的，只是他年纪还轻，也没真正体验过社畜生活，想事情难免带着些青涩学生气。
“对商人来说，求人这种事和愿不愿意无关，只取决于值不值得。”于旦顿了顿，继续说道，“欠人情并不磕碜，只要有在合适的时机加量还回去的觉悟就行。如果处理得当，一欠一还之间，不仅事儿办成了，双方的感情也能加深。但托人情这种事要合理且合情，绝不能强人所难。”
陈自力认真地听着，看向于旦的眼神里带着几份崇拜。
上高中那会儿，陈自力觉得自己比于旦成熟多了，那时于旦玩儿心重，下课十分钟也要冲到操场上打篮球，还总逃晚自习去见女朋友，对未来毫无规划。
可现在的于旦真是在成熟度上碾压自己了，待人接物的分寸感特别好，而且从不见他慌张着急，遇事时心态好得一批，还时不时地甩出些不明觉厉的金句。
“咱们俩发现二叔和何汉之间的关联点时，那会儿电影才刚拍没几天对吧。”
“嗯，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入手菠畅币的那一天。”陈子里点头应道。
………
那天下午在片场，于旦在猫眼上找出去年和前年上映的警匪片，然后对应着查看那些电影的发行公司。
搜索发行了《三岔口》的华影时，于旦找到一篇何汉的个人访谈，《专访华影发行总监何汉：烂片何时休》。
访谈中何汉提到，他对电影的喜爱起步很晚，“我的老家炮台屯是个很小的乡镇，那时想看电影的话要坐车到县里的电影院，所以直到十五岁时，我也只看过三部电影，全是学校组织看的主旋律影片。
中考后的那年暑假，在市里上班的表叔买了台小霸王VCD机送给我，还给了我一沓碟片，一共二十三张。
穿喇叭裤梳许文强发型的叔叔酷酷地告诉我，这些碟片是他从家里的几十张碟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部都很好看。
那二十三张碟片里有《终结者》、《阿甘正传》，有《秋天的童话》，有《蝶梦》，还有《古惑仔》。
叔叔没有骗人，二十三部电影真的每一部都精彩无比，那个不需要做作业的暑假，我把每一张影碟都看了三遍以上。从那之后，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电影，还是特别博爱的那种，爱情片、动作片、喜剧片、僵尸片，所有类型我都爱看。
大前年时炮台屯有了第一家电影院，回老家过年时，我带孩子们去影院里看了华影发行的《人在囧途》。影厅里座无虚席，好多都是我熟悉的面孔，中年人带着父母和孩子，其乐融融地开怀大笑，那个场景太打动我了，身为电影发行人员，在那一刻我真的特别满足。
电影散场后，我在出口处遇见了表叔一家，他和我表婶，在另外一个厅里看了《十二生肖》，哈哈，也是我们华影发行的影片。表叔他现在已经是成功的民营企业家，食品生意做得很大，但对电影的热爱一如从前……”
看完那篇中规中矩的访谈后，于旦其他的没记住，唯有炮台屯这三个字牢牢横据在他脑子里，总觉得以前听过或者见过这个略显奇葩的地名。
是何二叔公司出品的火腿肠！
灵光一现之间，于旦终于想了起来。之前去何景旺办公室拉赞助时，小茶桌上的零食盘里放着的不是糖果，而是包装精致的迷你尺寸肉肠，那个肉肠的名字就叫炮台屯肉枣。
何姓，表叔，炮台屯，做食品生意的企业家……
于旦眼里闪过柯南破案时的智慧光彩，立刻用手机百度，搜索关键字为何景旺+空格+炮台屯。
“双惠集团董事长何景旺捐款五百万，助力家乡校园建设。”
“企业家何景旺情系炮台屯，捐资千万建设美丽乡村。”
于旦把“推理”讲给陈自力听，“二叔应该就是何汉提到的那位vcd叔叔吧？”
“于旦你自信些，把应该和吧去掉，一个屯能有多大，啥风水啊，还能出好几个成功企业家不成？”陈自力大喜，“我给二叔打电话直接问他，让他给咱们搭搭桥。”
于旦阻止了陈自力，叮嘱他先别去问二叔，更别开口求介绍，“我查发行公司只是提前做做功课，电影才刚拍，连样片也拿不出来，还没到和发行公司接触的时候。”
后来和石敢当约见面打听林琳两口子时，于旦问了嘴华影发行部的情况。
石敢当惊讶地问道：“你们这部片子想找华影发行？哎呦，这难度可有点儿大。”
“反正递项目不收入场费，我们就想着试下也无妨。”于旦笑着说道，“我打过电话咨询，华影国产发行部分三个组，石大哥您是百晓生，给我们支支招吧，投给谁通过的概率能稍大一些？”
石敢当苦思冥想后，报出了赵磊的名字，“说句实话哈，我觉得投谁概率都不大，但赵磊这人口碑不错，据说递上的项目书他都会看，新人的也一样。另位那两位经理嘛，嘿嘿，你们干脆别浪费打印纸和U盘了。
投赵磊还有个好处，他是华影发行部一把手的爱将，如果你们运气爆表过了赵磊这一关，后边的事儿就顺畅多了。”
和林琳撕胯的前一天，于旦和陈自力带着资料去华影拜访了赵磊，看过资料后赵磊直白的拒绝了，项目太小，和华影贯用的砸钱式宣传无法契合。
虽然合作无望，但双方聊得挺热络，赵磊主动和于旦交换了联系方式。
从华影出来，两人直接去了滨海市一家新成立的发行公司，青果发行。
从进门到离开，短短四分钟，资料递了，联系方式也留了，但女经理兴趣缺缺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
陈自力丧气地问于旦，“赵经理说让咱们联系小发行公司时，我还嫌他话不好听。青果还不够小吗，这么小的公司竟然也看不上我们辛辛苦苦拍出了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