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旦走到院子门口的车位，打开A7的车门后愣了一下，迅即退后半步，绕到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又打开了后备箱盖和后排车门，于旦才从屏息中恢复到喘气状态，点燃香烟站在院门口吞云吐雾。
昨晚陈自力虽然没吐在车上，但他鞋底和裤子上的污物多少在车内蹭了些。
经过一整夜的熏染，车子又在阳光下曝晒了一上午，刚才开门的瞬间，那股酸溜溜的味道差点把于旦顶吐了，只得抽根烟压一压。
九节木民宿的门牌号是五号，右手边那栋六号别墅一直是空置着的状态，平时紧闭的院门今天却是大敞四开的，门前还停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
翁大能之前提起过，最近几天总有家政进进出出打扫六号院，看来是屋主准备住进来了。
于旦绕车身一圈挨个关上车门，又推开自家院门，把掐灭的烟头扔进垃圾箱，正要上车，斜前方响起来一把沙哑的女声：“请问一下，你知道物业的电话号码吗？”
问话的中年女人站在五号院和六号院两个大门之间，挂着略显惊悚的笑脸看着于旦。
中年女人体态偏胖，脸上应该是做过拉皮之类的美容项目，不知是尚处于恢复期还是做得太过了，眼角眉梢都极不自然地往太阳穴方向吊紧，嘴巴的弧度也很诡异，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能让嘴角勉强上扬。
于旦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手机里没存。”
“于旦你还没出发呀。”翁大能到院子里摘生菜，冲着站在院门口的于旦问道。
“这就走了，老翁你有物业电话吧，告诉…大姐一下。”于旦本来是想喊阿姨的，临说出口时又改成了大姐。
又花钱又遭罪地把松弛的皮肤拽上去，看来这位新邻居不大愿意接受自然衰老的过程，人家都这么努力了再被自己喊作阿姨，心里肯定会不爽。
………
“前方直行五十米即将到达目的地。”
于旦按照导航提示，顺利地找到了石敢当选定的吃饭地点。
九鼎海鲜旁边有家汽车美容店，于旦把车停在店门口，选了二百四十元的深度清洗，洗车小哥拍胸脯承诺肯定能把车内异味去除干净。
于旦走进九鼎海鲜的大堂，一眼看见了站在水箱附近和服务员小妹调笑的石敢当，走到近处笑着打招呼：“石大哥。”
“这才几天没见啊，我弟弟怎么又帅了！”石敢当大笑着回应于旦，指挥服务员小妹捞了一只大龙虾，四只飞蟹，又要了四只个头硕大的黄海胆。
“海胆生吃，龙虾蒜蓉炒，飞蟹清蒸，再要一个爆炒海肠，还有乌鱼蛋汤，再来点儿什么呢，于兄弟你点你爱吃的！”
于旦随意点了道凉菜，和石敢当谈笑风生地坐电梯上了三楼的包间。
“上次那位姓陈的兄弟怎么没来？”石敢当接过服务员递上的酒水单，直接交给于旦，“于兄弟你爱喝白的还是红的，按你的习惯点。”
“自力他肠胃感冒，今天实在爬不起来了。”于旦接过酒水单后没打开翻看，笑着说道：“今天就不喝酒了吧，我想和石哥讨教些业务上的问题，别喝茫了再耽误事。”
“行，那咱们俩就以茶代酒！”石敢当点了一壶青柑普洱，心中暗暗庆幸省了一笔酒水开销。
之前于旦打电话约饭局，石敢当痛快答应，说吃饭没问题，但必须由他做东，“老哥哥请弟弟们吃顿便饭，庆祝你们那部《恶人传》和华影签约。”
饭店是石敢当选的，包间也是石敢当定的，九鼎海鲜的包间是有最低消费额的，这一顿“便饭”不算酒水也得两千块起跳。
石敢当虽然有点小钱，但没豪气到随随便便请人家吃几千块的“便饭”。
而且他从去年开始时运不济，一整年都没挣到什么像样的数目，花钱照前几年相比着实缩手缩脚了不少，凡事都是能省则省。
今天这么下血本，是带着十万分的诚意想深度结交于旦，再顺道碰碰运气。
华影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打款痛快，石敢当简单算了算账，于旦他们近期就能拿到至少五百万元的头期款，而且成功打响了第一炮，应该正是志得意满的兴奋状态。
石敢当前年跟风买了部男频小说版权，是当时还很有热度的玄幻题材。
贵倒是不贵，那个作者名气一般，又是第一次卖影视版权，只要了六十万元低价。
那时候万众期待的巨型IP《斗破》刚开拍，石敢当美滋滋地计划着，不急于开发这部小IP，先放在手里捂一捂，等《斗破》开播之后，蹭着热度再去拉投资，三千万不嫌少，五千万不嫌多，狠狠赚上一笔。
结果号称投资六亿的《斗破》开播后引起原着粉疯狂吐槽，把“斗气化马恐怖如斯”直接顶上了热搜，收视率虽不算扑街，但也跟爆款完全搭不上边。
《斗破》还只能算是成绩不理想，另一部大IP《武动》则是彻底扑街。
连续两部头部IP的失利动摇了资本的信心，开始对玄幻题材抱迟疑态度。
石敢当嗅出市场风向有变，秉着落袋为安的心态决定直接转卖掉那部小IP的开发权，开价两百万元。
结果放出风声后根本无人问津，他只得主动出击，联系了几家相熟的影视公司表示愿意以合理价格转让版权，价格可商榷。
商榷来商榷去，出价最高的一家公司也只肯给出三十万元。
人家很直接地表示，这个价格你也别嫌低，肯买都已经是看你老石的面子，现在流行耽改题材，谁还敢轻易拍传统玄幻呀，我们买了是要冒砸在手里的风险的。
好脾气的石敢当生气了，少赚也倒罢了，这咋还要让我割肉呢，再说三十万元好干嘛呀，我拿回家继续捂着吧。
虽然说得硬气，但这种见不到亮的捂法确实烧手，而且他手里签了两个新人，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石敢当无奈之下，近期又开始广撒网，大力推销这部砸在手里的小IP，于旦就是被他寄于厚望的目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