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咬了咬嘴唇，表情带着些苦恼。
“二十万元的年租金真的已经很实惠了，附近的融海大厦，二百平米的办公室月租金要两万五千块，而且它那里停车费特别贵，要七元一小时呢。”
说到停车的问题，小柳眼睛瞬间亮了，用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笨死了，我忘记带你们看一个大亮点了。
于旦和陈自力跟着小柳下楼，从后门出去走了几十米，拐了个弯，面前出现一大片挺平整的空地，稀稀落落地停着十几台车。
小柳认真地介绍道：“这里以前是个花鸟鱼市场，去年拆了之后一直空置着没再建项目，也没人管，你们平时可以在这里停车，十台二十台都停得下的，一年下来能省好多停车费。”
陈自力摇摇头，边往回走边说：“这个亮点我们用不上，公司穷得厉害，从上到下只有一台车，门前的位置就够用了。我们是初创公司，手头特别紧张，二十万元租金真的超预算了。”
于旦会心一笑，五分钟前还叫嚣着要在CBD租办公室的陈自力，这会儿已经找到状态了。
既然砍价小达人上线，自己也不必多费脑筋，只要跟着附和就行。
“就十八万吧，这数多吉利啊，你打电话请示下老板吧，还是说你就能拍板？”
小柳也是个倔强的姑娘，并不接陈自力的话，仍是重复着那一句“二十万元真的已经很便宜了”。
回到室内，陈自力东摸摸西敲敲，研究着装修的细节。
通风良好，楼上和楼下的洗手间出水排水都很顺畅。
仔细看看墙缝和角落，没有发霉的痕迹，应该不存在小强和白蚁的问题。
墙上的开关和插座是西门子的，桌椅质量都不差，看来房主装修时确实下了心思和本钱。
陈自力抬头，指着棚顶的吸顶空调问道：“空调是几匹的？”
“三匹，六台都是三匹的。”小柳极其肯定地回答，语带自豪地补充道：“空调是格力牌，买装修材料时我全程和老板一起跑的，便宜货我们怕用不住，买的都是好东西。”
“啧啧，六台空调！”陈自力根本不顺着小柳的思路走，回头冲于旦说道：“这大天窗倒是透光了，但它也热啊！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空调一刻也关不了，一个月下来电费得老鼻子了！”
于旦附和道：“何止七八月份，冬天那四个月也得开空调啊，这电费还真是个大问题。”
“你们这是商业用电吧？”陈自力问小柳。
小柳涨红着脸，只回答了一个单字，“嗯。”
她本身是个老实姑娘，又不是专业的房屋中介，扬长还勉强凑合，避短就不行了。
这个高挑又规整的办公室最大的硬伤就是电费高，每度一块五的商业用电，在空调开得猛的酷暑月份，一个月下来电费能干到五千块钱。
陈自力冲于旦眨眨眼，“写字楼里同样面积的办公室，一个月电费都不到这里三分之一多，这一背着算下来，它家二十万元租金真的太贵了，于总咱们再多转几家吧。”
于旦心领神会：“行，小柳麻烦你了，我们再找找其他地方。”
“要不是我们老板急着租出去，我真的不会松口，这样吧，给你们降一万块钱，十九万。”
小柳的口气倒还算硬实，可惜，她热切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
讲价这回事儿，其实和恋人之间闹别扭挺像的，通常都是一方假意要走，一方却在真心挽留。
被挽留的总是有恃无恐。
“十八万。”陈自力笑得一脸笃定，“不行的话就算了。”
小柳攥紧了拳头，闷闷地说道：“来吧，签约！”
老板给她的权限是十七万元，还叮嘱过可以视情况再降个两三千块钱。
………
考虑到公司名义租房手续的繁琐性，再加上十八万租金也顶不了多少税，于旦和陈自力决定以个人名义签租房合同。
小柳从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租房合同，又要过了于旦的身份证，趴在桌子上认真填写，“老板往这儿来了，十来分钟就到，你们俩坐一会儿吧。”
“你帮老板帮房子租出去了，这功劳可是大大的，他给你多少提成啊？”讲价成功的陈自力心情大好，闲聊着逗小柳玩。
小柳抬起头，很认真地回答：“我不要提成，我是这里的店长，把房子妥善地租出去，算是我站好最后工作的一班岗。”
“这又不是你自家的房子，也没有提成拿，你干嘛那么卖力气抗价格呀！”陈自力有点儿惊讶。
于旦也放下手机，好奇地等着小柳的回答。
小柳叹了口气，“店里生意不好，老板赔钱了，我这个店长是要负很大责任的。本来想着在房租上帮老板多争取一点儿是一点儿，结果又没成功。”
“你自己都失业了，还替你老板考虑？”
“我失业了也不能赖老板呀，如果我自己能力够强，能让店里挣到钱，老板她也不想关店的。”小柳苦笑着说道。
陈自力和于旦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儿小触动。
面对熟人时，人常常会语带保留，但面对和自己圈子无关的陌生人时，反而能没有后顾之忧地说出心里话。
“老板来了。”小柳听见停车声，放下笔跑到门口迎接。
一个面向和善的阿姨笑着和于旦二人打招呼，不亏是做服装生意的，几句话就把气氛聊得热乎乎的，让于旦他们称呼她丁阿姨。
“美丽你带小于他们看停车场了吗？”
“看过了。”
“哈哈哈，你叫柳美丽？”
小柳不太高兴地瞅了陈自力一眼：“嗯，你别总和我说话，我一分心再把合同写错了。”
“好名字，这名字好。”陈自力的嘴角憋笑憋得一抽一抽的。
于旦轻踹了陈自力一脚，阻止他继续耍贱。
“小于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丁阿姨好奇地问于旦。
“我们是家影视公司，刚起步。”于旦笑着回答。
丁细妹自己其实并不关心租客们是做什么的，管你做哪行，不拖欠房租就行了。
她之所以会问，是在替员工柳美丽打算，也许新租客的公司正需要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