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
容彦博回府后仔细回想了这几日的事,这些日子容淑确实进入自己书房频繁,每日送汤送水,三日前还独自在书房待了一刻钟,除此以外,没有人进过自己书房。
再有雍王的话在,容彦博心中既失望又愤怒,除了长子长女,他最疼的就是容淑,为了女儿的名声,他甚至答应与雍王府结亲,可没想到这女儿就是如此孝顺自己的。
“淑儿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父亲动怒,父亲若是生气,只管责罚女儿就是,千万别气伤了身子!”
容淑看着容彦博的怒容,心底有些发慌,但她自认行事小心,父亲又一向疼她,应该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你这个孽女!现在还在我面前扯谎!”
若是往常,容淑这般作态,容彦博早起了疼爱之心,但今日,他只觉得满心愤怒。
他之前有多不可置信,现在就有多愤怒。
“你说,你是通过府里谁的手,将本公书房的信交到雍王手上的?”
容彦博本就没有耐性,也不想和容淑继续纠缠,直接拍着桌子问道。
“什么信?淑儿不懂父亲的意思?”
容淑脸上有短暂的慌乱,不过很快掩饰住了。
但一直盯着容淑的容彦博却是将这慌乱看在眼里,心里的失望和愤怒尤甚,再无半丝期待。
“国公爷是不是误会了,淑儿素日最是孝顺您,怎么会偷拿您书房的信件,妾知道,近日国公爷因着……恼了妾,不愿信妾的话,但淑儿是您从小疼到大的……”
罗氏在容彦博身前跪着,一面委屈含泪地说着,一面还往顾云卿脸上看一眼。
自从杨氏怀了孩子,罗氏在府中行事就处处不顺,偏偏清风苑被弄得跟个铁桶一般,她连下手都没机会。
以杨氏母子在府里的根基,哪来这些本事应付自己。
府里能给他们撑腰的,唯有夫人母子。
一面伏低做小,一面陷害顾云卿,这是她惯常做的事,但今日恐怕让她失望了。
“本公素日真是瞎了眼,十几年里疼出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孽障,你当这话是谁告诉本公的,是雍王在陛下面前亲口说的,好一个大义,好一个孝顺女儿!”
罗氏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彦博一脚踹了上去。
顾云卿喝着茶,连眼皮都未抬。
“不可能,雍王他……”
容淑喃喃道。
王爷怎么会说出自己?
“原来这信不是二妹偷拿给雍王的,父亲,这是好事啊,等谢太傅和陈御史过来,让二妹与雍王当场对质不就行了,不就能说明雍王居心叵测,兴许陛下觉得这信也是他为了陷害父亲让高人伪造的!”
容玖将下人刚上的茶盏递给桃叶,懒声说道,语气里甚至有些庆幸。
“不……”
听完容玖的话,容淑下意识地摇头。
“父亲,淑儿……”
说完这个不字容淑才觉得不对,忙要砌辞解释,但容彦博能成为东羽的常胜将军,不是蠢人,从前只是觉得后宅内院之事无关紧要,再加上对顾云卿不满,才会被罗氏母女哄得团团转。
“够了,本公不想再听你狡辩!”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公今日便替祖宗清理门户!来人,将容淑拖下去杖责,问出府里替她传消息的人是谁!”
他已经问过大管事,贤妃送来的那两个宫女并未出过府,这信能到雍王手上必定是府中下人的手笔。
容彦博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两个军士进来要拖容淑出去。
“国公爷不可!”
被踢翻在地的罗氏忙跪爬着上前想拦住这两人。
但容彦博院子里的军士向来只听他一人的话,哪里会理会罗氏,直接上前押着容淑就要起身。
“不许碰我,我腹中有雍王的孩子,谁敢动皇家子嗣!”
容淑惊慌之下大喝一声。
厅里众人都被这话惊了一下,容彦博浓眉紧皱,抬了一下手。
两名军士忙放开容淑,退在一旁。
“怎么会,妾记得大少爷寿辰那日,二小姐只是被雍王唐突……两人并未……”
最先开口说话的竟是素日性子最为懦弱的杨姨娘。
细听来,她的声音还在发颤,不过此刻正好合了众人的惊讶。
容彦博当然也记得当日容淑的说辞,为护着女儿,他还严斥了想要给容淑验身的顾氏一顿。
欺瞒!哄骗!
原来自己的二女儿早就有了外心。
“女儿与雍王,早就情投意合,如今腹中的孩子已有两月,父亲若是伤害皇孙,陛下和雍王定会追究,何况淑儿告父,是大义之举,若是父亲责罚女儿,不是打陛下的脸?”
容淑这会儿也明白自己已经没了退路,而且腹中的孩子是她的依仗,绝不能有失,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冷静坚决。
“父亲息怒……”
立在容彦博下首的容玥躬身上前,但刚提了个头另一边的顾云卿就开口了:“国公爷,妾身听阿玖说过今日两仪殿上发生的事,陛下现在心里正对您不满,容淑腹中有雍王的孩子,确实不能轻动!”
“不如就将人直接送去雍王府上,国公爷也不必瞧着人生怒!”
顾云卿前些日子常去永宁侯府,与自己大嫂闲聊过不少,陛下忌惮靖国公府的兵权,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如今抓着这个把柄,定然不想轻易放过,若是容淑腹中的孩子有个好歹,便是又送了一个现成的把柄上去。
“父亲,儿子觉得母亲此言有理,以二妹怀孕需要精心照料为由送到雍王府上,既可以在陛下面前表明您的态度,也可以让众人知道雍王早就对国公府别有心思!”
说话的是三少爷容玟,他前些日子刚得了进士之名,虽不至骄傲自得,但立在自己父亲面前说话,已没有往日的唯唯诺诺。
“父亲,儿子觉得此事不……”
“儿子觉得三哥说的有道理,雍王敢对付国公府,父亲也该还以颜色,要不然朝臣岂不是觉得父亲好欺!”
容彦博往下看了五子一眼,竟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