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别扯我袖口啊,我这衣服可是为了今日的宴会让锦绣阁特地做的,一百两银子……”
“这是……”
裴维南正甩着袖子,一见到玉榻上两人的姿势不禁止住了口。
“快过来把脉!”
容玖见着裴维南,心底松了口气。
后边行云忙搬了圆凳过来。
裴维南知道桃叶的身子状况,不再废话,掀袍坐下。
“先起来!”
容玖轻手轻脚地将人扶起。
就这会儿功夫,桃叶脸上的绯色已经一丝不见,甚至有些苍白。
容玖眼底闪过一丝自责,一时找不到罗帕,就用食指指腹将桃叶嘴角边的银丝轻轻擦去,这才托着桃叶的手递到裴维南面前。
“怎么样?”
裴维南三指刚按上,容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裴维南都没有理人,等把脉把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首先,鄙人虽然能与神医比肩,但也不能按上就把出脉象,其次,你家小美人是因为心绪起伏才变成这样,不过腹中的孩子没事,应该还是因为身体虚弱导致怀娠反应比旁人大些!”
“多谢裴大少爷!”
桃叶稍稍正了正身子,嗓音稍显虚弱。
容玖眼底的愧疚和疼惜浓得不行,薄唇却是微抿着,裴维南看出两人之间有些不对,转头对着容玖一脸嫌弃道:“快去换身衣服,你家小美人如今可闻不得这些!”
容玖见桃叶抓着榻上的软枕撑着身子,垂了垂眸光,而后起身往门口走去。
“喝口温水润润口!”
裴维南起身去桌上给桃叶倒了一盏水。
桃叶谢过,喝了两口,嘴里的苦涩味道好了些。
“容五看着性子清冷,但实则并非冷情之人,只要他看重的人,就会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裴维南似是没有看见桃叶抬起的目光,继续说道:“早在去云州前,他就有意娶你为妻,甚至请我的母亲明里暗里地劝顾夫人,不过他决定的事,就算顾夫人不答应,他也不会放弃!”
桃叶握着手上的茶盏,她明白裴大少爷的意思,是想说五少爷待她好,愿意娶她,并非是因着自己刚得到的郡主身份。
其实,她在云州时就有些猜测,但她不敢这般想,怕落了空,真心付出简单,收回却是极难,哪怕那时她已经下意识地依赖这人。
“你们的过去因着当初身份悬殊,定有许多不如意之处,郡主就算对他心有怨怼也是应该的,只是郡主既然打算留在他身边,还是往前看的好!”
“我对五少爷并无怨怼之心!”
门外,一道清冷的群青色身影停住了脚步。
“只是世间道理易懂难为,没有人可以完全将以往完全抛在脑后,不过为了腹中的孩子,我会尽量不胡思乱想!”
桃叶抚着尚未显怀的腹部,眼底闪过一丝坚毅和温柔。
“郡主能想开就好!”
裴维南刻意抬高了声音。
门外的人却没有立时进来,而是又等了片刻,才步入书房。
“你先靠一会儿缓缓,南云再过半刻钟就会将膳食送来,你挑几样爱吃的留下!”
容玖温和了神色,将桃叶抱在榻上靠着。
“我知道了,裴大少爷过来应是有要事,五少爷去吧!”
桃叶垂目看着刚盖在身上的柔软的锦被,轻声说道。
看着两人进了里间,桃叶才靠着软枕转过身子去,眸子微红。
桃叶不是伤春悲秋,执着过去悲欢的人,但许是怀着孩子,心思起伏得厉害。
世人谁不会委屈伤怀?只有不敢委屈!
……
多宝阁后边。
“你都听见了?”
裴维南压低声音问道。
容玖垂眸不语,不过他的反应本就在裴维南预料之中:“小美人从前跟在你身边受了不少委屈,差点连命都丢了,怀个孩子又受罪成这样,现在要她心无旁骛地信赖你,确实有些为难人,就是使使性子你也该忍着!”
裴维南特意用戏谑的口吻说话,他虽不知两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以他对好友的了解,大概也能猜出一些。
“宫里查探得如何?陛下的身子要紧吗?”
容玖眉心拧了片刻,默然半晌,放在桌下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抬起眼皮。
“恐怕不好!”
说到这个,裴维南马上换上严肃的面容。
“你方才也在殿上看到了,陛下的身子虚得很,若不是今日两仪殿上的事层出不穷,众人怕是早已发现了!”
“能看出陛下的病状吗?”
容玖问道。
“陛下从丹陛上下来时,我仔细看过一眼,只能看出他的病症应该不是这两日才起的,至少有了十余日!”
裴维南皱紧了眉头。
“但这几日的朝会,陛下似乎并无大碍!”
容玖轻声自语道。
“还有一个坏消息,出宫前我姐姐让内侍传了信给我,近三日除了贤妃,连皇后都见不到陛下一面!”
两人脸色都沉凝起来。
明帝的病情,透出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个不知好坏的消息!”
“许南韶想跟你做个交易!”
裴维南说到这里特意顿了下,往容玖脸上盯了几眼,却只看到一张平静无波的冷脸。
“你怎么一点都不急,不怕人家想要的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巴往多宝阁外边抬了一下。
“说!”
容玖虽然不满小丫头曾与许南韶有过婚约,但他也知许南韶为人,权欲心重,不然也不会以商人身份在东羽蛰伏多年,他想要的,不是小丫头,而是小丫头身后的宫家财富。
“真是无趣!”
裴维南玩笑着抱怨了一句,脸上马上恢复了正色:“他不想让上官锐全须全尾地回南玄,若是我们可以助他,他可以将雍王谋反的证据交给我们!”
“除了上次被我们端掉的别院的一干暗卫,韦家也帮雍王网罗了不少江湖人士,都是州县的强匪山贼,被养在雍王的封地雍州。”
“五日前,这些人都以护卫的身份进入了韦府!”
“这些人中有一个,是许南韶安插的人,而且许南韶手上还有雍王给雍州刺史的一封亲笔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