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手下人这么提溜一嘴。
张大炮几乎也是从刚刚激动之情中,瞬间缓解下来。
他一把拉扯过李满仓,对着起感叹道:
“对啊,赵大人肯定会和咱们里外夹击的,只是,他老人家肯定不知道现在这古关口外的情况,咱们应该赶快书信一封,把咱们现如今的困境全盘道出,提醒赵大人,这各省来的,可都不是好角色。
他的全国召集令很大程度上,更像是家里进了贼,喊来街坊四邻,但是没有想到在,这帮街坊四邻同样也是贼。”
一向深邃的李满仓点点头,这个真相他之前确实没看出来,但如今却是看的真真的。
李满仓点点头的同时。
眉目上抬,环视周围。
以自身为中心,目光极速的掠过周围的一切事物。
他此刻正站在整个中军大帐前。
在营地周围,是呈一个圆环状的坦克装甲团,他们像是一个个身覆铠甲的将军,默默守护着这里的一切。
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人。
坦克圆环内,是继而围成一大大的木栅栏圆圈的区域。
在栅栏内,是一万步军的日常生活和操练的地方。
栅栏的中心位置,便是此刻自己脚下的中军大帐。
此刻,坦克兵掀开盖子,探出脑袋在为赵大人的危机解除而感到欢呼雀跃,栅栏内的一万步军也是争先欢呼,场面好不热闹。
但只有他这张大炮知道,京城内圈的危机虽然被赵大人解决,但外圈更大的危机,随时都会如同波涛一般,朝着京城席卷而去。
这一次的危机,要比攻入京城城墙根下的洋人约翰金更加可怕。
“赵大人……”
张大炮看向京城位置,心里呼唤了一遍赵忠卿的名字,他知道赵大人难,但没想到是这么难。
这一次京城内圈战场,原本就是指望着他的坦克装甲团突破包围圈,带领各省义军冲入的。
但是,自己是个废物。
在这故关口停滞十多日,寸步不得进。
这也就算了。
就连如今的局面,自己也控制不住,各省义军头头,各怀鬼胎,不听指挥。
如果说义军自己管不了也就算了。
就连……
就连与赵大人渊源颇深,也是间接吃赵大人饭的队伍,也都是军心涣散,全然不听他的命令。
整个义军的队伍,分为两个组成。
一则是各省有实力有财力有魄力的家伙们,自发组织的队伍,响应全员集结令,来到这古关口。
这群人占比达到了八成。
至于剩下的二成,则是当初赵大人用地产所得银两,在各省建立的工厂,这帮人享受着厂的高福利,自然也承担当兵的责任。
集结令中,他们也如约响应,离开工厂流水线,脱下工服,由各厂厂长带领,来到这里。
不过……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见了面,才渐渐发现,工厂已经被渐渐私人化。
工厂内的士兵,只知厂长,不知赵大人。
这是可怕的……
事实证明,也正是如此。
他们虽然不至于背刺自己,但也绝对不会帮忙,一副坐山观虎斗之势。
没办法,身为最高掌控者的赵大人如今势单力薄,就连手下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虎视眈眈了。
“满仓,想必这些情况是赵大人所不知道的。”
“来人呐立刻书信一封,绕道快马奏报京城。”
张大炮招手找来手下速度最快的传令兵。
古关口如今由十万洋人把守,只能选择绕道。
“从这里绕道过去京城,即便快马也得十日功夫。”李满仓表现出担忧之色,十天的功夫,局面瞬息万变,怕是届时送到赵大人手里也是于事无补。
赵大人知道这古关口的情况也是插不了手的。
“唉,谁说不是,赵大人帮不了我们,咱们只能靠自己。
把现在眼前这情况告诉赵大人,无非是让他老人家心里有个底,也好日后……万一要是不测,万一要是这群狼子野心的家伙们,入了古关口,进了京城,赵大人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见答张大炮说出的如此这番话。
李满仓眉目微微低垂,沉默半晌儿,极小声呢喃道,“只怕赵大人会与京城共存亡,他老人家自从翻盘清廷,占据京城后,就没离开过半步。
昔日范家百万雄兵,京城百姓一走而空,亦是如此。
如今,大概还是如此吧……”
“唉……”张大炮轻叹一口气,“赵大人说过,都城是一个国家的根,是不可动摇的存在。”
确实,只要不是傻蛋,都能够明白其中暗藏的潜在意思,也这是赵忠卿一直以来不曾改变的态度,即便遇到再大的危机,也从未曾改变过。
深夜的营地,一种紧迫与肃杀的气氛弥漫。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但却无法避免,因此只能是全副武装的躺在地上,进行短暂的休憩。
这些不站岗的尚且如此,就更不要说正在值守的人员了。
“可不敢睡,当心后背一刀子就插过来。”
张大炮自知最近两天不太平,每次都是亲自巡逻到天明,待到
天明之后,才是自己的休息时间,不过也是短暂的。
对此,他虽然感觉到无比的疲惫,但比起心里的愧疚,那要好上许多。
说实话,当初洋人和约翰金登陆刚到,赵大人派遣和他李满仓过去,进行抵挡和支援,本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要知道当初同时登陆华夏的,可不止港岛的英国洋人约翰金还有那来北面的老邻居,沙俄十万兵马。
赵大人不顾自己安危,调动自己身边的亲军还有一直引以为傲,视为中坚力量的坦克装甲团。
此二者是赵大人一路走来,最为重要的护身力量,却在那次,全部派遣而出。
不知道对他们寄托了有多大的希望。
然而,他们呢。
只是在和洋人的初次交锋中,占了些便宜罢了,之后更是被那洋人约翰金戏耍拜托对方直接识破所谓的计谋,选择海上绕道而行至北京城。
从心底自己还是认为,从始至终自个都是一个废物,从来都没有实质性的帮助赵大人过。
就连内圈战场……一切的危机化解,都是靠的赵大人他老人家自个。
“满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废物到没有赵大人的谋略,什么事都做不成。”
自恃聪明,且之前被赵忠卿有过夸奖的李满仓也是像一个失去雄风的公鸡,垂下脑袋,无力的耷拉下来。
懊丧的语气道:“谁说不是呢,之前在港岛和那洋人乔耶夫初次交战,咱们伪装成难民,这个策略……”
张大炮一向大大咧咧,但也是压低了声音,抢话接道:“这个策略还是赵大人来之前,给我们计划好的。从京城出来后,目前为止,咱们也就办成了那一件事唯一的一件。”
两人相视羞愧一笑,除了一笑还能怎么办呢,又能怎办呢。
赵大人脑子里的东西,但凡他们学会哪怕拇指大小,也不好是如今这般窘境。
“大炮,如果赵大人在这里,他是肯定不会像咱们这样,坐以待毙,不知所措。
更不会被反客为主,被各省的义军裹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咱们得看那些人的脸色,得求着那帮人进攻古道口。
但你还别说,有的时候啊你越是想要求得什么,别人越是不做什么。
现如今,那帮家伙不帮忙攻克古道口也就算了,还贼兮兮的盯着咱们,尤其是盯着咱们的坦克,想要把这些堪称恐怖的存在收入自个麾下,再去京城夺取权利。
我不知道造成如今的局面是我们的错,还是……”
“赵大人的错。”
“嘘,你怎么敢。”
张大炮摊手无奈,“这有什么,赵大人说过言论自由。”
“我们的错确实有,因为咱们俩迟迟攻克不了古关口 导致京城的局面愈发紧张,不少各省的狼子野心之徒也纷纷前开,跃跃欲试。
如果咱们刚来古道口的第一天,就把关攻破,也就不会聚集这么多人,也就不会有如今这档子事了,不是吗?”
“老李,你的脑瓜子还是一向清晰的吗……但是,我这个榆木脑袋,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很大胆的想法。”
“怎么说!?”
“我觉得,赵大人从始至终都知道这样的局面会形成,所以,他一定有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张大炮满眼星光。
“唉,傻瓜,赵大人再神,除非有分身术,不然怎么对付古道口聚集的这几十万人呐。”
李满仓扶额无奈。
……
夜渐深,瑟风冷,风像女人的手抚过张大炮散落在额头前的发,不过因为长时间不洗头,那厚厚的油腻发丝,并没有飞扬太高。
“兄弟们,大家可得好好看管好咱们的宝贝。”
所谓宝贝,正是坦克。
坦克作为拱卫整个营地的重要力量,此刻都在整个中军大帐外,呈一道圆环包裹。
张大炮如同领地巡逻的狮子,虎视眈眈的巡视着每一辆坦克。
“点燃篝火!”
“要是再敢有人过来偷盗,无论是张三李四还是王麻子,通通枪杀。”
坦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些天,即便因为严防死守,也因为各种情况,丢失了五辆坦克。
加上在当初进攻古道口初期,落下三辆坦克陷入巨坑之中实在难以吊起,只能放弃。
还有途中坏掉的三辆,零零散散, 加上去,一共损失了有十辆了。
正如传言中所说,一辆坦克可以抵的上一千人的兵马。
也就是说。
短短数日。
啥都没干。
一个敌人都没有消灭。
在他张大炮手里,就丢失了十辆坦克,足足一万的精锐兵马。
当初赵大人把通过各种渠道收敛而来的钱财聚集,费尽心力,才得以建造了这二百辆的坦克。
这二百辆坦克,是对赵大人来说,命根子一般的存在,是赵大人对付敌人握在手中的锋利宝剑。
二百辆坦克损失掉十辆,他张大炮晚死难辞其咎,回到京城,即便赵大人网开一面,他张大炮也绝对不会说就不接受任何惩罚。
“放心吧张大人,坦克里面永远都有人。
每辆坦克两个人,我们吃饭出去一个,留下一个。交替进行。
即便是把污秽拉到裤兜子里,也绝对不会两个人一起出去坦克。
还有,坦克的顶盖,我们永远也都是封闭状态,白天偶尔打开,晚上几乎不会打开。”
听到士兵对自己的诉说。
张大炮点点头。
他掠过每一个士兵的身边,掠过每一辆坦克的身边,用拳头敲击坦克那钢铁般的身躯,听见钢铁传出的激荡声。
望着脸上一脸疲惫,却始终不肯闭合的坦克操作员们,他的内心也是怜惜的。
身为坦克装甲团的团长,第一批跟着赵大人驾驶坦克的人员,尤其是第一次就运气爆炸,和自己同驾驶一辆坦克的竟然就是赵大人。
赵大人当驾驶员。
他张大炮当炮手。
当时两人素不相识,也是因为自己一句话,才有了缘分。
记忆不由得回到曾经。
“你叫什么名字?”
原本只是一个劲听赵大人指挥,投放炮弹得自己有些懵逼。
空洞得脑袋里,也不知道咋想得,嘴上冷冰丁蹦出来三个字。
“张大炮。”
“张大炮?”
赵大人沉默。
“你绝对是在骗我,不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得。”
“大人,我喜欢大炮,所以,这个名字是我此刻现改得。”
正在负责瞄准的赵大人回眸看了自己一眼后,无奈笑笑,自言自语道,“好一个张大炮,好一个张大炮……”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他张大炮算是彻底在赵大人眼前留下了印象。
也正是这个举动。
让日后赵大人把最为精锐,和战斗力堪称恐怖的坦克装甲团,交给了自己。
坦克装甲团也由原先的一百三十辆,发展成为了如今的二百辆。
如此强悍,让华夏各方势力都闻风丧胆的顶尖恐怖战斗力,交给自己来指挥,足以见赵大人对自己的信任。
张大炮一脸畅然。
咣当一声,有人从坦克盖子里掀出。
“总团长,您讲讲呗,咱们当时都是距离赵大人蛮远的,可就您最近。”
身为一起共事的大家,怎么可能不了解张大炮的事迹,而且这个家伙经常说,你就算捂着耳朵,他也硬塞给你那种。
所以大家都是很熟悉他所谓的和赵大人并肩作战往事的。
之所以要再听,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位大人脸上高兴起来。
毕竟每次有人让他讲起这段故事的时候,张团长永远都是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