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璞回到月霓旌的房间,一地的血迹与瓷片已经被打扫干净,放上了新的茶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春风,你下去,这里有我即可。”
卞璞顶替了春风的工作,替月霓旌擦着脸上的汗渍。
月霓旌小声呢喃,卞璞只看到她的唇在动,无奈把耳朵凑到她的人边,才听清“冷……我好冷……你……抱抱我。”
卞璞摸着她的额头不冷是烫的,拿出柜子里空余的被褥,盖在她身上,她开始不停地发抖。
卞璞闭上眼睛,内心挣扎,一咬咬牙上了榻,把她隔着一床被褥抱在了怀里。
月霓旌在半梦半醒之间,用浑身的疼去抵抗百般娇的上瘾,记得她的谋算,不能乱说话,要想知道一个人的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他的心上人,住在他心上,一切秘密将荡然无存。不知谍中谍,谁更胜一筹?
“阿木……我……好冷,……好疼……好痒,像……有好多虫子……在……啃咬我,你把……虫子……打跑……好不好。”
卞璞只能隔着被褥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你……都…唤我…阿夭的。为什么……不唤了,是不是……是不是……不……”说着说着泪水从闭紧的眼角流了下来。
卞璞见此无奈,这怕真是水做的,一天哭八回。
试探的喊道“阿夭……”卞璞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哪怕只是顶替他人的身份。
月霓旌听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单纯的笑意。
“你再…唤……一声,我……很喜欢,就像……你会……一直爱着我……一样。”
“阿夭。”
“阿木,你……一直……一直……唤着我,一生一世……皆唤我,我们就能……永不分离了。”
卞璞抱着唤着他人名字的女子,听着她对别人的不甘与伤心,感受着她泪的温度,学着她所爱之人的声线一声一声的唤着“阿夭”,所唤都是她的名字,她的梦中却没有自己。
一声一声的阿夭,是她对别人的爱而不得,是他对自己内心的一遍遍审视及煎熬。
“阿夭。”
“嗯……”
“阿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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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月霓旌不再冒冷汗发抖,平静的睡了过去,卞璞听到的不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平稳的呼吸。
卞璞松了一口气,困意来袭,沉沉睡了过去。
晨曦破晓时分
卞璞率先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与自己面面相对,一指之隔的绝美脸庞,有瞬间的懵逼,懵逼过后却是无法平静的心跳声。
轻手轻脚的爬下榻,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深处却慌乱不堪,瞬移到门外,轻轻关上门。
月霓旌睁开眼睛,翻个身看着上方,身体虚弱,眼神坚定。半晌,慢慢悠悠的走下榻,走到窗边坐下。
春风说道“姑娘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月霓旌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春风,我昨晚怎么回事?”
春风按照卞璞给的指示,回道“庖厨不小心用了有毒的食材,让姑娘受累了。卞管事已经把那个厨子打发了,姑娘不用担心。”
把端着的漆盘放下道“大夫说姑娘应该食用一些好入口易消化的食物。姑娘用些粥吧!”
月霓旌伸手去端粥,却发现手一直抖,根本就端不起来。
春风见状道“我来喂姑娘吧!”
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口中,她只能麻木的咀嚼着,泪水滚落在了粥里。
春风安慰道“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毒性解除就没事了。姑娘可不能哭,哭多伤身。”
说着放下碗,把她脸上的泪痕拭去。
粥喝完以后月霓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春风见其满头大汗问道“姑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月霓旌艰难的开口道“我……想……呕……”话没说完,刚喝下去的粥就全部吐了出来,有些还溅到了裙摆上。
春风被吓到,往外跑,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卞璞。
卞璞皱眉道“何事,怎如此毛手毛脚的。”
春风白着脸道“姑娘把刚食的粥全吐了。”
卞璞一惊道“什么!”
连忙走进去,看到趴在桌子上喘息的月霓旌,把她横抱到榻上,她浑身像水洗一般,单薄的寝衣被汗水浸湿。
卞璞大喊道“春风,你去把大夫找来。让人把这收拾了。”
大夫看过之后,示意卞璞去外面交谈,可惜月霓旌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她的耳力很好。
大夫小声道“她上瘾很严重,膳食中必须放有百般娇,她才可食下,不然就会出现刚刚的情况。”
卞璞拒绝道“不行,她的身体会受不住的,那样,我们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大夫叹气道“那我就没办法了,如此情况下,她吃什么吐什么,汤药亦是如此。”
卞璞道“你是大夫,你给我想办法。”
大夫一脸为难道“我是大夫,但只擅长把脉开方,其他的我爱莫能助。”
大夫灵机一动道“针灸可以试试,但我不擅长,卞管事还是另请高明吧!”
卞璞气的手挥衣袖道“行……你……你下去吧!”
卞璞手敲着围栏,想起了昨晚的七星海,可是个用毒高手,既然普通的法子行不通,那就以毒攻毒。
月霓旌闭上眼睛,听完外面二人的谈话,百般娇害了自己,也救了自己,想着下一步该如何,不能真的坐以待毙,无法与外面的人联系,就无法开展下一步行动。
首先获得卞璞的信任,而一个女人快速获得另一个男人的信任,无非一条路,让他爱上你。一个本身就由秘密构建的男人要如何才能交出自己的心呢?在他的心上用血肉生生撞开一条口子,让愧疚与心疼在他心中任意流淌,让他对你有愧,对你心疼而不自知,愧疚不是爱,但可以等同于爱,心疼的开始便是爱意的萌动。
是愧疚先于爱?还是爱先于愧疚?
一步步接近他,一步步靠近他,才能搞清他的真实意图,绕指楼存在的秘密。她承认她是一个坏女人,以血为引,用情做赌,只为完成自己的使命。
但从残害姑胥少女时,他就是自己的敌人,剔除对酆国的一切危险,月氏子女愿不惜一切代价。
她所受的教育里,酆国至上,必要时舍弃生命,无论皇帝是谁,月氏子女尊崇的只有酆国,维护国土完整,让百姓安居乐业,长治久安,是信仰,也是责任。
而嫁给未来天子也是月氏嫡女的宿命,维持酆国皇帝统御天下万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