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一个清晨,
爱芳正在收拾碗筷的时候,
“爱芳,你说那家人家会好好待这个孩子吗?”艳红沙哑的声音响起。
爱芳看了一眼红肿着双眼的艳红,然后低下头轻声说道,“会的,我打听过了,这个叫雷霆的,他们一家子都很善良,对已经收养的那个孩子非常好,而且,我听一个婶子说,这个叫雷霆的有隐疾,不能生孩子,所以他不会结婚,只想收养个孩子给自己养老,所以,他一定会对孩子的好的!”
“好,”听了爱芳的话,艳红低声说了一个字,就不再说话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艳红已经坐了一个月的月子了。
虽然爱芳照顾的仔细,但是艳红还是瘦了很多。
爱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劝。
这天,是孩子出生的第35天,爱芳从外面急急忙忙地回来,
“艳红,孩子我们必须得马上送走!”
艳红大惊失色地看着爱芳,泪水马上涌了出来,“为,为什么?”
“外面有流言说是我们这附近传出过孩子的哭声,我怕村民们会起疑,一旦他们要上门来检查,我们就完了,”爱芳严肃地看着艳红。
“什,很忙?”艳红顿时慌了神,“怎,怎么会这样?”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爱芳,“不,不能再玩几天了吗?”
“不能!今晚就必须把她送走!”爱芳虽然不忍心看着小姐妹伤心,但是还是狠下心说道。
实在是这件事一旦暴露出去,等待她们的将是灭顶之灾,不光是小姐妹,甚至就连她都可能被牵连的没有什么好结果。
艳红流着泪低头看了看正睡得香甜的女儿,良久,“好……”
声音很轻,轻到爱芳如果不是一直盯着艳红,可能都听不到。
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爱芳就离开了屋子,去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了这对马上就要分离,一辈子不会再相见的母女。
晚上十点多,两个姑娘给孩子穿好衣服,裹好小包被,然后把自己所有的厚衣服都穿上,把孩子用大围巾捆在艳红的胸前,开始往雷家村赶。
天好黑啊,好冷啊,路好难走啊!
两个姑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时不时耳边还会传来诡异地风声和隐约的狼叫声。
她们很害怕,可是,她们不能退缩,退了,等待她们的就是万丈深渊,不管是她们还是孩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两个姑娘相互搀扶着,一边打气,一边鼓起勇气走着。
孩子可能也知道现在不是哭闹的时候,一路上都很安静。
终于,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到了雷家村。
爱芳打听过,村里唯一的青砖瓦房就是雷霆家。
所以,她们很快就找到了雷霆家里。
到了雷霆家,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
两人只好找了一个草垛子,钻进去,抱在一起依偎着取暖。
终于,天蒙蒙亮了。
可是,外面居然下起了小雪,似乎是老天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哭泣。
艳红哆嗦着给孩子喂了最后一次奶。
然后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对’。
爱芳转过头,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泪水。
“艳红,我们得快点了,时间来不及了,”虽然不忍心,但是爱芳依旧硬着心肠提醒道。
艳红知道她没办法了。
最后亲了一次孩子,就和爱芳钻出草垛,来到雷霆家门口。
把孩子轻轻放在门口,然后两人就找了一个距离远点,但是依旧能看到雷霆家门口情况的地方藏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下雪的原因,好长时间都没有人出来。
两个姑娘急了,虽然她们没有手表,但是她们知道时间最少也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了。
就在艳红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门开了。
这是两个姑娘和那个婴孩的希望之门。
苏云清出来了,接着又出来一个壮汉,很快,他们把孩子抱了进去。
艳红紧紧盯着那道已经关闭的大门,久久无声亦不动弹。
“艳红,我们走吧,”爱芳暗叹一口气,拽着已经僵硬地艳红就离开了雷家村。
她们很快就出了雷家村。
一路上,艳红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僵硬地任凭爱芳拉着。
许久,许久,一直到她们快到镇上的时候,艳红才声音沙哑地说道,“爱芳,孩子会好好活着吧?”
l爱芳看着已经露出太阳的天空,感受到落在脸上已经感觉不出任何冰凉的雪花,轻轻说道,“会的,一定会的!”
听了爱芳的话,艳红原本黯淡地双眼渐渐有了光亮,“嗯,会的,她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算是冻了一夜的两个姑娘,先是去了国营饭店,一人喝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然后去供销社买了一些东西,这才往自己的村子走。
回了村子以后,爱芳在以后的岁月中无数次感慨自己做的那个及时的决定,它救了自己和小姐妹还有那个孩子!
当两人刚刚踏进村子的时候,原本以为下雪不会有人在外面的村子,结果许多婶子大娘抄着手在街上聊天八卦。
看到两个姑娘回来了,有人还在那嚷,“来了,回来了,那俩知青回来了!”
爱芳和艳红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转瞬就心里咯噔一下。
爱芳知道,应该是事发了!
这一瞬间,她心里很是慌乱,但是她使劲捏了捏有些冻僵的手心,没事,自己已经全部处理好了,不会被发现的。
突然,她想到了一边的艳红,她看向艳红,才发现,艳红也在看着她,不过,艳红在笑。
艳红看着小姐妹眼底的惊恐和担忧,捏了捏小姐妹的手心,然后甜甜地笑了。
爱芳一下子就安心了。
“呦,李知青,赵知青,这下着雪呢,你们两个这是去哪啦这是?”村子一个最爱传瞎话的大娘老远就嚷道。
艳红和爱芳没说话,一直到走到那些婆娘跟前,
艳红这才笑着说,“诸位大娘们好啊,哎呀,我这不是摔断腿,在家躺了三个多月,躺的浑身都难受,这不,腿好了,我就央着我好姐妹陪我一起去镇上逛逛嘛!”
说着,艳红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事先买好的水果糖给在场的大娘们分了分。
大娘们的眼光如探照灯一般扫射着两个姑娘的全身。
两个姑娘淡定地任凭这帮子老娘们察看。
“哎呀,要不说还是城里来的姑娘会做事,”那个爱传瞎话的大娘笑着接过糖,没走心地夸了一句。
等所有人把糖都接过以后,艳红又笑着说,“好了,各位大娘们,我们姐俩这出去了快一天了,实在冷得厉害,我们就先回去了啊,等有时间再出来跟大娘们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