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实在瞧不出个所以然,墨影将香炉放了回去,三人沉默不言,陷入深思。
“咳!”
鸦雀无声的房中蓦然响起一道咳嗽声,打破了三人的思绪,三人快步来到床前,只见床上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主子,您终于醒了。”墨影连忙上前扶住君如夜,让他依靠在床头。
“方才你们的话本王都听到了,慕容将军,可有怀疑之人?”君如夜刚刚苏醒,有气无力,但眼中的目光如出鞘的宝剑,依旧凛冽。
慕容坚摇了摇头。
“大局当前,慕容将军万不可心慈手软。”君如夜淡然开口,眼中别有深意。
镇南将军府出了内鬼,既然无人察觉可见这人有多得信任,越是如此只怕牵扯越深,君如夜就怕慕容坚狠不下心动手。
现在想毒死他以除后患的,唯有司空如轩,看来那个人是司空如轩安插进来的。
细细想来,司空如轩怕是早就忌惮镇南将军了,这才不声不响安排了暗桩。
君如夜能明白的事慕容坚和慕容娉婷又如何不知,只是眼下确实没有可怀疑之人。
“这毒既然是下在香炉之中,首先怀疑的自然是能进入这座院子的人,其中奴仆不下十来人,我们还没有头绪。”
慕容坚老脸一红,出了这档子事,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甚是憋屈。
“慕容小姐觉得呢?”君如夜径直转头望向慕容娉婷。
慕容娉婷嗅觉灵敏,既然先前能闻到那股极淡的清香味,府中谁人接触过毒物,自然也逃不过她的鼻子。
“没有。”
君如夜剑眉紧皱,脸色阴沉,不消片刻后深呼吸,将那股嗜杀的怒火生生压了下去。
此人悄无声息,可见是早就有所预谋,一时半会儿之间,理不清头绪。
“你可知这种清香是出自何物?”君如夜脑中快速运转,瞬间改变调查方向,另谋出路。
慕容娉婷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闻到这种香味,应当不是南境之物。”
“那你觉得引蛇出洞如何?”
“你想自己做饵?!”慕容娉婷十分惊诧。
“先前中招是本王没有防备,现在本王可是准备好了,刀枪不入。”君如夜信誓旦旦。
“等等,此事太过危险,若是有个万一……”慕容坚终于跟上了两人的节奏,连忙开口打断。
他们中谁都能出事,唯独君如夜不能出事,他可是把整个慕容家都压在了君如夜的身上。
“慕容将军大可放心,司空如轩迫不及待想让本王死,幕后黑手定然会着急,只要我们给他这个机会,鱼儿自然会上钩。”
“可……”
“就这样定了,慕容将军大可相信本王。”
慕容坚还想开口劝阻,被君如夜径直开口打断,一锤定音。
于是,摄政王平安度过危险之事再次传了出去,南境百姓欢呼不已,都发自内心里高兴。
将军府内的某个角落,一双阴鸷的眸子泛着冷光,死死盯着君如夜院子中露出的那片房檐。
君如夜,你倒是命硬,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
因着此事,府中戒备森严,巡逻也比往日多了一成,尤其是君如夜所在的院子,堪比铜墙铁壁。
经过几日的调养,君如夜体内的毒已经完全清除,他的身子也以最快的速度硬朗了起来。
“主子,多亏了王妃给的丹药,当真是神物!”
每每想起主子生死难料的场景,墨影都无比心惊,也对给了救命神药的王妃更加敬佩。
他无法想象,若是没有这药,主子会不会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到这话,君如夜勾唇一笑,心中对凤慕卿的思念愈发浓烈,对她也越发的心悦。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他是不是也可以。
“南月那边如何了?”君如夜恍惚一阵,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收敛。
只有尽快解决南月之事,他和卿卿才能有时间慢慢相处,他会让她看到自己的心意。
“南月政权已经回到御清微的手中,想来王妃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墨影嘴角含笑。
他还能不知道主子想听什么,这下该高兴了吧。
果不其然,听到凤慕卿的消息君如夜心花怒放,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她的身边。
日暮西山,无边无际的黑暗遮住了明亮的天空,就连稀疏的星光都不见分毫,当真是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倏然,空气中隐约传来一阵温热,随即,冲天的火光映入眼帘,染红了半边天际。
“走水了!快来人救火!”
惊呼声与错综复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看着汹涌的火势,不少人纷纷赶往救火,包括守在君如夜院子的将士。
“你们一队人留在此处守着,其余人跟我前去救火。”刹那间,领头的将士迅速吩咐。
“可我们的职责是守护摄政王的安危。”一名将士犹豫着开口,满是疑虑。
“要起风了,必须尽快灭火,否则会牵连到无辜百姓,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
义正严词的声音如擂鼓在耳际一次次震响,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最终异口同声道:“我们听头儿的!”
“好,按刚才的吩咐行动!”
话甫落,将士一分为二,领头者留下了小部分的人守在此处,自己则随着大部分的将士前去救火。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无人注意到一抹身影如鬼魅般潜进了君如夜的院子。
君如夜前些日子中毒,为了让他安心养好身子,慕容坚特意将周围的将士给调开了。
因此,这般大的动静全然没有惊动院中的君如夜和墨影。
漆黑的夜中,一只细管悄无声息戳破了窗扉,随之一股清香漫进了房中,十息后,暗中的人抽出细管,毫不犹豫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房门骤然打开,一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潜在黑暗中的人,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过数招。
暗中之人大惊失色,欲借力逃脱,墨影早有预料,趁着空隙催动灵力,一股清风吹散药粉。
嘭——
暗中之人应声倒地。
昏暗的房间骤然亮堂了起来,照亮了墨影与倒在地上之人的身影,墨影冷哼一声,提着那人的后衣领子拖进了房中。
随即,一抹窈窕身影款款而来,与墨影前后脚踏入房中。
君如夜穿戴整齐,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不怒自威。
后到一步的慕容娉婷见他好端端的坐在那里,长舒了口气。
起火后她便觉察到是有蹊跷,担心有人调虎离山,这才急匆匆的赶来,果不其然,有人趁机动手。
只是四下漆黑无比,墨影又与那人交缠不清,暗中的她无法动手,只能防止小人就此逃脱。
不过摄政王手下人倒是很靠谱,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来人。
当那股清香再次传入鼻翼,慕容娉婷骇然失色,“王爷,你可还好?”
见她神色凝重,君如夜就猜到这人是用了同一个招数,是那个寻不到来头的清香,眼下只有慕容娉婷能闻得到的一种毒香。
“本王无事。”
得到肯定的答复,慕容娉婷彻底放下了心,她扭头望向如烂泥般摊在地上的人。
是他们镇南将军府之人的装扮,抬眸望向脸庞,瞳孔紧缩。
“是你?!”
“是有些眼熟。”君如夜反复打量那人好几次,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这不是咱们院外将士们的头儿吗?”墨影看清来人的脸,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陈帆!我们慕容家,可有亏待过你?!”慕容娉婷痛心疾首,悲愤不已。
陈帆与她一同上的战场,这些年来在慕容家可谓是尽心尽责,父亲一度称赞此人踏实。
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司空如轩安插进来的探子了?
当年,陈帆病得快死了,是她和爹爹将他带了回来救了他,也是她慕容家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原来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是一场预谋。
可笑!可悲!可叹!
“慕容家对陈帆有再造之恩,可惜各为其主,慕容家的恩情陈帆来世再报!”
慕容娉婷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心口涌出的难过,猛然转身望向君如夜,掷地有声,“贼人已擒,全凭摄政王发落。”
君如夜这才想起来,这个叫陈帆的男子不就是他第一天到将军府时那个在外围守卫的人嘛。
看得出来慕容坚和慕容娉婷很是信任他,可惜了,常年猎鹰的人,却被鹰啄了眼。
“处理干净。”
君如夜没有犹豫,转头吩咐墨影,话语中毫无感情,对于敌人,他向来心狠手辣。
陈帆满脸复杂的望了一眼慕容娉婷,最终牙一咬,目光坚定得望向君如夜,“那药是圣上从清水寺得来的。”
清水寺?
房中三人一脸疑惑,等着陈帆的下文。
“那里有一股神秘的势力,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似是在愧疚,亦是在报答慕容家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好,陈帆在最后一刻,终是松了口,背弃了自己的主子。
“寻个好地方,留他个全尸。”
墨影恭敬地应了声“是”后拽着陈帆离开了君如夜的房间。
这场大火持续到下半夜才全部扑灭,幸好赶在了大风刮来之前,否则,南境一半的百姓将会被殃及池鱼。
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慕容坚一直在外坐镇,指挥众将士救火,因此到第二日才得知陈帆就是那颗暗棋,心中百感交集。
纵使知道府中有暗桩,但他从未怀疑到陈帆的身上,可见这颗棋有多成功,可惜了那个好孩子跟错了主子。
城外五十里的南月大军拔寨回营,逐风亲眼见到大军退兵,亲耳听到圣旨要求林候收兵,待大军离开数里之后,才转身飞往镇南将军府。
为了怕引起他人注意,逐风并未换化成人,直接飞回院中落到君如夜的肩上。
“圣旨已下,南月撤军,已经回程了。”
“甚好。”
听闻好消息,君如夜嘴角上扬,事情已经解决,他终于可以见到卿卿,同她品茗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