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惊动老者。
一路尾随了两个多时辰，老者这才偏离了小道，向密林深处钻去。
宋离目光一闪。
知晓这是要到目的地了。
心想既然是要迎娶，肯定会有他人。
宋离便愈发小心，尽量找视野死角的灌木跟随。
七拐八拐之下，他便跟随老者，来到了一汪水潭前。
果然，这水潭前，早已有好些人影等在此处。
大致一撇，足有十七八人。
全都是女人！
宋离只是大概看了眼，目光便被那汪水潭吸引。
这水潭不大。
呈圆口状，开口不过三五米。
潭水漆黑如墨，正散发着丝丝寒气，像是连通了幽冥地府！
目光盯得久了，宋离甚至能感到点点心悸萦绕胸腔。
“有古怪！”
宋离死死盯着水潭，目光一凛。
就在这时。
只见那十几名红妆女子中，一名女子走到老者身前。
老者见状顿时满脸兴奋，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叠成八角的黄纸。
二人之间没有一句话。
身穿红妆，头戴红盖，一身新娘打扮的女子，接过黄纸，看了片刻后。
便又将黄纸递还给了老者。
老者见状脸上失望一闪而逝，不过很快视线便落在其他女子身上。
果然。
待这名上前的女子退下后，很快便又有其他女子上前。
看黄纸、递还，回归队列。
如此往复。
足足等到第九名女子上前。
看了眼老者递来的黄纸，这名女子并未将黄纸归还。
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块同老者黄纸一样，叠成八角的红纸，递给了老者。
接过红纸，老者激动的浑身都抖了起来。
小心的将红纸贴身放好后。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小心的将女子头盖掀开.....
“嘶！！！”
宋离倒吸一口凉气。
非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而是那女子的样貌.....出奇的漂亮！
眉目如画，鹅蛋脸，殷桃小嘴。
秋水剪眸中，泛着莹莹水波，好似会说话一般。
在加上那不错的身段。
说是一国公主，宋离都相信！
这等没人，会看得上这个糟老头子？
图什么？
图他不洗澡吗？
宋离不理解。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甚至让宋离都气得不想再去看了。
只见一老一少牵着手。
就那般在天地间，其他女子见证下，开始拜堂了！
“气煞我也！”宋离烦躁的揪着一旁灌木的枝叶，发泄着心里的解郁之气。
任谁看到这种情况，估计都不能释怀。
少说也得抑郁个几天。
就在宋离不爽，都打算冲上前，制止这场荒唐的喜事时。
这对儿一老一少新人的下一个举动，顿时让他愣在了原地。
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
南国深处。
宋仁与一名白头翁对坐。
这白头翁生的慈眉善目，额头高高鼓起，白须修长，鬓角垂落至手肘。
眼睛弯弯，好似一直在笑。
身形飘渺，仿佛置身于凡尘之外。
明明就在身前，却遥不可及。
宋仁与白头翁面对面，不同于老者坐姿端正。
宋仁曲着左腿，手臂搭在膝盖上。
身子略微后仰，面色散漫，一副二大爷的模样。
“老头，你心可真脏！”宋仁淡淡出声，打破了此间平静。
对上宋仁的嘲讽。
白头翁神色不变。
好似那弯起的眼角，送来不会塌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
500年血海炼狱，他表情始终。
伸手给宋仁身前茶盏斟满茶水，白头翁口齿不开，声音却在室内回荡。
“尊者，这不是您让我做的吗？”
宋仁闻言，目光偏移，似乎穿过层层空间，落在了黑潭所在。
看着那被选定的一老一少，一跃入潭水。
而躲在暗处，面色震惊的宋离。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只是让你做本职工作，可没让你乱点鸳鸯谱！”
白头翁言语有些好奇道“何为乱点鸳鸯谱？”
宋仁不说话，目光撇向那十几名花容月貌的女子，还有其他正赶来的一众垂垂老翁。
神色不屑。
白头翁见状，轻声呵笑。
随后大手一挥。
只见那黑潭投影，跃然于二人之间。
随着白头翁抬指轻点。
这黑水潭中，顿时浮现出一段段画面，宛如走马观灯般，映入宋仁眼帘。
......
女子身处风尘，眼眸晦涩麻木，虽然面上带笑，却不达眼底。
即便面对往来男子奉承讨好，面色滴水不漏，眼底却越发冰冷。
直到一名白衣书生，背着行囊而来。
那日小雨不歇。
书生面色苍白，颇为狼狈。
跌跌撞撞跑到积香寺旁的小亭比雨。
恰逢撞到前来还原的女子。
出了那烟尘之地，女子面容寒霜，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
可因为一幅画，打破了此间缄默。
“你这书生在做什么？”书生的举动，吸引了女子的目光。
亭子太小，难躲眼角余光。
她发现书生不时在偷瞄自己，一边在板上写写画画。
“作画！”书生轻笑，扬起画板，凑到女子身前。
画中美人孤做亭台，亭外淅淅沥沥，厅内一桌一椅毫无墨彩。
唯有画中美人色彩艳丽。
微微蹙眉，女子一眼便看出画中女子正是自己。
“谁让你画我的？”
书生挠了挠头“情不自禁。”
女子不愿搭理，风尘之所中，她听过太多甜言蜜语。
可书生却不依不挠“姑娘，我可否继续作画？”
“你要做什么变做，与我说什么？”女子没有转头，神态冷漠。
不多时。
亭中传来窸窸窣窣的描画声。
小雨连绵，始终不停。
许是无聊，女子眸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书生方向。
无意间，看到书生的画作。
画中小亭单调，可自己却光彩夺目，且书生还在花心思细细雕琢。
不知怎么地，她心里有些解郁，不悦问道“你把我画的这么美作甚？”
书生头也没抬，正尽力思索如何将心头美好，为画中女子添色。
听到女子质问。
想也没想便道“因为姑娘生的美丽，于是就这般画了。”
美丽？
女子眼神越发冰冷，以为书生是个登徒子。
她红唇轻启，淡淡道“若我说，我乃青楼女子，你还觉得我美吗？”
闻言。
书生猛然抬头，目光直视女子。
女子下巴微扬，与之对视。
良久。
书生眼睛绽放光彩，随即垂下头去，在画上奋笔疾书来。
女子好奇。
凑上前去。
只见那画中，亭外出现了一片沼泽。
而沼泽中，一朵白莲傲立！
正对上画中女子侧目！
心思微颤，许久平静的心扉。
因一幅画，而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