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这间房的装扮后洛宛沚皱起了眉头,她走到了那些家具之中,恍惚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家。
不管是这张床还是那张桌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比熟悉的——她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自己差不多已经把第一世的事情都给忘掉了,但此刻见到熟悉的东西,过往的记忆在此刻重新浮上心头。
原来没想起来的时候还没意识到,第一世的记忆已经变得这样模糊不清了,她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当初她上的那所大学叫什么名字以及一些细节,这些可能都并不重要,但问题是——
此刻回想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记得江清的模样了。
这不可能,就算她会忘记所有人也不可能忘记江清,他在她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除去上大学的那几年以外,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她的身边。她现在还记得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怎么可能记不得江清的样子?
但无论如何,不管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他的样子,她坐在了床上仔细回想,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一段记忆。
那好像是她即将前往大学的那天晚上,她还记得好像是因为喝了一些酒所以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意外的很困,于是在吃完饭后她就躺在了床上直接就睡着了。
那个时候她应该确实是陷入了熟睡中,但现在她却突然想起,在睡梦中她好像有听到过什么,但那个时候因为太困而没有醒来,在起来之后也就忘记了。
好像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可以确定肯定是江清,毕竟这房子只住了他们两个人,而且江清是不可能让其他人进入她的房间的——江清在门外敲门问她需不需要吃夜宵,她很困并没有回答,在之后江清推门而入,朦胧中她感觉自己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阴影,应该是他坐在了旁边。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唯一记得的是,他轻声呢喃的那个名字。
【阿宛……】
洛宛沚猛地惊醒,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周身瞬间传来一股剧痛,这疼痛扯着她直接又摔在了枕头上,身上的伤口被这剧烈的动作扯开,疼的她不停地冒冷汗。
“阿宛,你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和梦中的声音几乎融为一体,她扭头就看到洛君寒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我的眼睛……?”
在看到洛君寒的那一刻她先是想到了梦中的场景,但下一刻她意识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她竟然看到洛君寒了!虽然还是很模糊,不过比起之前的色块,现在已经是一千度的近视眼了。
“你在和西辞的一战中突破了,所以内伤也好了大半,眼睛也差不多恢复了。”洛君寒将她的被子拉了拉,她顺势躺了回去,窗外看起来已经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
虽然现在最应该关注的是比赛的结果,不过不问她也知道估计是两个人一起出局了,毕竟就算他们两个字之间有谁赢了也没用,她下的手她最清楚,西辞要是还能再比赛她的名字倒过来写!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有洛君寒在这里,其他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猜测可能是洛君寒把其他人赶走了,所以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这里。
“哥哥才没有把你的朋友赶走。”虽然她没有说出但洛君寒很明显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现在是晚上八点半,他们被拉走参加最后一场比赛了。”
洛宛沚这才想到比赛除了打斗以外,还有考试!不过还好她现在是病号所以不用参加考试了。
“原来是这样。”她揉了揉太阳穴,此刻太阳穴还跳着痛,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团浆糊一样,估计是之前摔下去的时候撞到了头:“对了,我……”
她突然又停下了,洛君寒此时正在拿着各种各样的药方研究,在听到她说话后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看着她的眼睛。就算眼前模糊一片她也能看得出他的眼神,温柔的就像是一片沉寂的海:“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一下。”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你是不是就是江清?”
就算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但洛宛沚能感觉的出来,在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洛君寒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洛君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洛宛沚并没有看到,或者说她现在看人都不是很方便,更不要说人的眼神了。
“为什么这么想?”
洛君寒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洛宛沚就意识到他承认了,毕竟正常来说洛君寒是根本就不认识江清。
“我还以为你会装作不认识他的。”洛宛沚很意外。
“为什么不承认呢?”洛君寒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笑着:“我也很想和阿宛有共同语言啊,阿宛最近一直都和那个沈青钧在一起,我非常的不高兴。”
洛宛沚直接忽视了他后面半句话:“所以说你就是江清?可是为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者说,我不太明白怎么和你解释。”洛君寒靠在了椅背上,有些怅然:“我到底先是洛君寒,还是江清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最先开始更可能是洛君寒,毕竟星际中更容易出现时间裂缝。”
洛宛沚有些疑惑:“你的意思难道是……你也不知道遇到我究竟是在江清还是在洛君寒?”
“嗯。”洛君寒摸了摸她的头,笑的温柔:“我就知道我的阿宛最聪明了。”
“但其实也可能是因为平行世界的原因。因为不管我是江清还是洛君寒,都爱着你。”洛君寒低垂下眼睑:“在江清的时候我有洛君寒的记忆,我知道你最后死了,所以想要在这一世抓紧你,但却没想到你还是死了;而在洛君寒的时候我有江清的记忆。每一次都是有另外一世的记忆,却没有这一世的记忆。”他长出一口气:“你不知道,我在这两个世界来来回回轮回了多少次。”
虽然之前有猜到江清就是洛君寒,但洛宛沚还从来没有想到过洛君寒竟然已经在这两个世界轮回了无数次……想到这里她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才从轮回中脱出的吗?”
洛君寒点头:“在有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上九界,而与此同时我恢复了之前的所有记忆。”他的笑容有些苦涩:“我这个时候才知道我在无意识间经历了你不知道多少次的死亡。无论我怎么做最后你都会死。”
洛宛沚有些唏嘘,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了,现在听说了感觉还真是像天方夜谭,不过这么一来有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比如说第三世洛君寒的态度,还有第一世江清的一些举动——他对自己实在是太了解了,简直就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样,江清就算是之前跟踪了自己也不应该这么了解她。还比如就说,为什么江清只有十九岁却懂那么多,因为他已经轮回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有不同的学习,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轮回,但那些知识却永久地留了下来。
这件事告诉我们,学习才是一辈子的大事!
看着思索中的洛宛沚洛君寒眯起了眼睛,眼底变幻莫测的光芒就像是破碎玻璃折射出的无数光芒。
之前他和洛宛沚说的都没错,但他唯独隐瞒了一件事。
在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之后,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轮回,但是他直觉意识到洛宛沚会离自己而去,而且是永久的,这让他非常的恐慌,所以在之后他开始尝试让她不再离开自己。
只可惜一次又一次,不论他如何尝试,各种各样的意外接踵而至,而如果将她锁起来她会想尽各种办法自杀。在上九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无数个世界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飞快地来回奔跑,他差点就崩溃了。
也好在那个时候他是一个婴儿,因此在好多年过去后他的精神终于恢复了正常。
就在两人沉默着各想着各自的事情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不过那脚步声到门口就轻了下来,几乎听不见了。紧接着门被推开,沈建国苏城等人涌了进来。
“宛沚,你醒了?”
苏城一进来就看到躺在那里但睁着眼睛一看就已经醒了的洛宛沚,立刻就惊喜地走了过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还行,就是伤口还有点疼。”洛宛沚揉了揉脖颈,她感觉自己好像脖子也有点扭到了:“你们已经考完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那群人顿时就鬼哭狼嚎起来。
“出题人简直不是人!”
“出题人本来就不是人……”
“我真是吐了,那什么鬼题目?最后的作文简直鬼畜!”
“我觉得理科那边才是真正的可怕,最后两道题我完全看不懂。”
洛宛沚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次考试的可怕,她不由得庆幸起自己受伤可以免考。
“听说这次考试的成绩会记入最后的排名,如果考试成绩够高就算比赛没赢如果你考试够厉害,也能通过加分的情况增加排名。”
“这样还不错嘛。”洛宛沚说:“要是考试没有用的话估计大家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当然与之相对的,如果你排名靠前但是考得很差,那么就会从前面掉下来了。”沈建国坐在了椅子上:“不过你受伤没有参加考试,所以估计不算在内。对了,西辞现在还没醒,下午的时候东门瑾给你们两个诊断了,你们两个都无法再继续战斗,明天的比赛就只有苏城和东临木的了。”
这在洛宛沚意料之中,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
再之后她因为头痛继续睡觉,其他人见她要休息纷纷离开,洛君寒是最后一个走的,在走之前他帮她拉了拉被角,然后在她的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阿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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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洛宛沚躺在被子里发了好一会呆,然后才准备起床。
只不过她还没坐起来就感觉全身像是完全没有力气一样,硬生生把她扯着拽了回去,她只能继续躺在床上。
说起来今天就是决赛了,现在估计都已经开始很久了,也不知道分出胜负了没有……她盯着天花板,最终决定还是不能错过,很是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这简直比大冬天地早起去上课还要痛苦——不过好在她最终还是努力地爬起来了,在起床后她也没力气梳头,就随意地穿着一件长衫披散着头发走出了房间。
在离开房间后她突然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抬头就看着一道黑影飞快地从比武场的方向出来,不出一息就向着远处飞去,她本来看东西就不是很清楚,这样快的速度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一眨眼就消失了。
难道是有人离开了?可能是在看比赛的时候突然听说家里有事了吧。
没有将那个黑影放在心上,洛宛沚快速地向着比武场赶去。她现在的速度非常慢,不过好在比武场距离这边并不远,因此在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她总算是到了比武场。
气喘吁吁感叹今天这条路怎么这么长,洛宛沚几乎是扶着门往里走。
她本以为进场后会听到各种嘈杂的声音,就和之前很多次一样,但让她奇怪的是她走近比武场,场内却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可怕。
难道是她老眼昏花看错牌号走错了地方?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熟悉的气息让她立刻就意识到来的是沈建国。
而在手被握住的那一刻她也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之前才修复好的擂台已经完全消失了,而在那天空中漂浮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男人,他的脸上带着半幅面具,露出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就在洛宛沚看向他的时候,他在众人惊讶目光中抬起了手,一道光芒自他的身上绽放,灿烂的就像是太阳。
随后,屋顶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