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路越走越窄,洛宛沚蹲了下来,抬手将上方的隔板掰开,顿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有大量的灰尘倾落。还好她在此之前就猜到这地方应该很久没用封住了口鼻,否则现在可能就会被呛得不停咳嗽。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刚开始路还很宽,但是从这边走就越来越窄,到最后几乎要匍匐前进。将隔断掰开之后她抬头向上看去,和下方狭窄的通道不同,再将隔断掰开后上面的空间却很大,就是地面都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洛宛沚抓住上面的平面双手用力跳了上来,一落地顿时有无数灰尘飞扬,她为了避免气息波动所以干脆没有用结界,然后向前走去。
这个地方大概有十平方米那么大,高度也就两米左右的样子,四四方方的,就像是一间房间。
但是她相信没有房间会建在地道里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出现了一些错误。
在搜寻这个房间的时候她发现墙面有一些印记,这些印记倒并不是什么被磕到了的痕迹,看起来更像是有个东西放在这里很长时间而留下来的印子。
在发现墙上的痕迹后洛宛沚思索了片刻,然后走到了角落边缘开始擦地上的灰尘。
刚开始地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在她来到靠南的角落时发现地上也有一些痕迹。再对比墙上的印记,她顿时就明白了。
看来这里原来还真的是一间房间,而且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估计还是一间卧室。怎么会有卧室在这么错综复杂的地道里?其他的暂且不管,每天回来不觉得很麻烦吗?
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片刻之后,她暂且放下这个疑惑,现在还是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路比较重要。
从表面来看这间屋子就是封闭的状态,四周并没有什么门。但是她对此表示很怀疑,原来住在这里的人难道是每天就通过那个小小的隔断进进出出吗?这感觉根本不是什么卧室,更像是牢房。
在寻找了半天之后她发现在好像是床的位置下有个地方感觉有些奇怪,她伸手摸了摸,虽然乍一看好像没什么不同,但仔细观察就会感觉这一块的颜色好像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想到这里她上手直接将这里给敲开了,顿时底下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顺着通道那头传来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与这满是灰尘阴暗腐朽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
没想到这房间还真的有一条路啊,而且这路通向的地方……
洛宛沚小心地钻了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建这条通道的人力量不够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这条路特别的窄,她几乎感觉自己都要被卡住了。
小心翼翼地顺着这条路往下,很快就来到了终点。
看到这条路的尽头时她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是在这里应该能到什么其他的地方,却没想到眼前出现的竟是房屋隔层。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就听到下方传来了声音。这还是她在这错综复杂的地道里第一次听到声音,便立刻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去聆听。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再放任他这么干下去了!”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有意见吗?这么多年大家都看不下去了,但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站出来?”
“我早说过应该取消封闭,绮罗离开独角山脉也生活的很好,这说明外界并不像原来那么危险了,再坚持原来的观点只会自取灭亡!”
“你要是实在不能做决定,就让我替你做这个决定!”
“你难道想造反不成?”
本来以为是两个人在秘密的说话,但没想到底下好像是有一群人在互相争吵。他们吵得很激烈,所以导致声音嘈杂只能勉强听清几句。而在吵着吵着很快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其中还能听到板凳折断的声响。
这是打起来了?
洛宛沚爬在隔断上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连接在那个房间下面?而这些又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他们争吵的话题来看……应该是独角兽群里的高层,不过这些声音都很陌生,估计没有带天流玩。
“都给我住手!”
在嘈杂之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灵气,宛若炸雷。吵得不可开交的那些人立刻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下子就变得安静起来。
“这里可是会议,动起手来成何体统?!”
说话的应该是权力比较大的独角兽,在她开口后其他人就顿时都不说话了,耳边杂乱的声音顿时全都停息了下来。
“副族长,你终于来了!”
而在她开口后有一个欣慰的声音响起,洛宛沚这才明白来的应该是独角兽群里的副族长和行。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们每次讨论的时候不要东一句西一句,能不能安静的坐下来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的发言?”和行的声音继续响起:“更何况在座的各位应该都能感觉的出来……”
“这次和往年完全不一样。”
在她这句话说完后下面顿时寂静的可怕,就算是隔着一层洛宛沚都能感觉得到那股死寂。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就算其他人再怕接触外面的世界或者是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在沉默了许久后,突然有一个人开口,打破了平静。
“副族长说的没错,虽然每年这个时候温度都会突然降下来,但是今年大家都能感觉得到,不只是变冷了,天鹫山已经快撑不住了。”
“但是族长一直不愿意让我们去调查……”有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他不让你去你就真的不去啊!”有人吼:“真是够了!当年诸神之战的时候我们可是被称为最骁勇善战的种族之一,结果现在你看看变成什么样子了?!只会听族长的话,族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其他的都罢了,天鹫山绝对不能出问题!”
有人准备反驳,但刚开口就被他给吼了回去:“其他的都无所谓,天鹫山是底线!”
底下再次沉默起来,洛宛沚有些莫名其妙,她之前没有看这些相关的书籍,天鹫山对于独角兽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点她并不明白。不过从没有人再反驳的情况看来,肯定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他说的没错,其他的也就算了,但是天鹫山……”
“天鹫山的情况已经一年不如一年,再这样下去的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底下开始窃窃私语,不过这次看起来大多数人都是站在他那边。在各种各样的讨论之后,最终赞同的声音大了起来。
“没错,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们都必须插一手了。”
洛宛沚托着下巴,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说到底讨论的是什么,不过根据对话已经能猜出他们的想法和她以及沈建国是一样的。
要是他们去年有这种想法可能还来得及,这些家伙大概不知道,在他们终于决定不再装作看不见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等到明天晚上,一切就结束了。
在终于达成共识后底下的人开始分配任务,接着就逐渐离开,一阵阵脚步声离去,很快下方又安静起来。
洛宛沚以为他们已经走光了,正准备起身也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还有气息,连忙停止了动作。
“副族长,你还不走吗?”
看来这里还有两个独角兽没走,她继续趴在那里。
“……”底下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和行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知道这样做是没用的。”她顿了顿,嗓音低哑:“天鹫山已经没救了。”
“和行……”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又是一阵沉默。
“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动静不对。”和行说:“但是我不敢做什么,我知道天流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只要天鹫山一天还在,独角兽那就永远不可能对外界开放。”
底下两个人又沉默起来,隔断上的洛宛沚皱起了眉头,脑中飞快地思索着。
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耳畔只能听到窗外不断传来的下雨,就算是隔着一层隔断,再家加上一间房间的距离,那雨声音依旧清晰宛若在耳边。
“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一点也不。”
“独角山脉已经不再是家了。”
雨声潺潺,底下两个人也终于离开,在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后洛宛沚松了一口气,正想着终于可以离开的时候突然又察觉到有气息冒了出来,不得不再次重新爬回去。
不过这次出现的应该只有一个人,因为那个人没有说话,好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然后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洛宛沚躺在隔断上良久,在确定底下没有任何人后她上手在四处摸索,这只是她的一个猜想,不过却没想到真的摸到了一个凹陷,手上一用劲,顿时就拉起了一块木板。
淡蓝色的光芒从下方传来,她跳了下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四周放着板凳和桌子。此刻这些东西都整理好放在一旁,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
沈建国合上书本。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一脸问号,走的时候带走了更多的问号。
中午的时候他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叫做天玺的独角兽青年,在莫名其妙发表了一通自己的见解后那个青年就离开了。再之后他偷偷跟踪天玺,回来后天都快黑了。
不对,或者说今天一整天,外面的天都是黑的。
将手上的书本放在了书柜上,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虽然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了,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缩小的迹象。
撑起手中的伞,他抬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
也不知道洛宛沚那边怎么样了,之前他们约好是在院子见面,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弄到什么时候,所以还是各走各的比较好。
而且自己只不过是去和其他人聊天,而她是要走上很长时间,肯定要比自己花费的时间长。
虽然沈建国知道她估计会花很长时间,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他在她的房间从天黑一直坐到天亮——虽然从始至终外面的天一直都是阴沉沉的,耳边连绵不绝的雨声让人恍若时间停止。
然后大概在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声音,他赶紧站了起来,出门就看到她随手扔掉了手中的伞,顿时倾盆大雨就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你在这里……”她抬头看到了他,有些含糊的说着意义不明的话,然后一头栽了下去,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估计她会直接摔到地上。
不过这样一来两人全都湿淋淋的,他将衣服弄干,然后帮她换了一件衣服,顺便还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只是为了看她有没有生病,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最后发现她只是因为太过疲劳而昏睡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个头啊!这才一天一夜怎么就疲劳过度了?这家伙到底去干了什么?她不会是又跑到山谷里去了吧?
两人差不多也快认识两年了,洛宛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很清楚,虽然想着她应该不会这么做,但另一方面他又告诉自己“她是肯定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沈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去厨房做东西去了。
也不知道她这一天一夜到底有没有吃东西,手摸起来简直没有温度,还是给她准备些食物吧。
去厨房的路上他从走廊穿过,雨水顺着屋檐而下,看起来竟然就像是瀑布一般。
不过说起来,离月圆之夜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
等到今天晚上,就是月圆之夜了。
这么想着他看向天鹫山的方向,那座山依旧是一片漆黑,就像是深渊的裂痕。
真是看起来就令人感觉浑身不舒服。
他收回了视线,向着前方的厨房走去。
不过不管独角兽群有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还是想想等会要做点什么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