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持人说完这么一句后寂静的角斗场这才像是醒过来一样,变得极其嘈杂。
“我没有看错吧?”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还是说那个人开了什么阵法?”
“我靠老子差点就死了!就在我的脚下!”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只有极少数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下方被破坏到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的角斗场场地——其实那已经不能说是什么场地了,此刻整个地都化作了深渊,若是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这是什么悬崖峭壁。
此刻再看那一袭蓝衣风度翩翩的苏城,那感觉就真是不一样了,真是仙风道骨,举世无双。
苏城依旧是一副清冷的表情,在主持人说完那句话后她脸上的表情也未变分毫,像是完全不为眼前事物所动的模样,她的这副样子让在场的其他人更加信服,殊不知她已经陷入了思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是否还能按照之前的计划走下去?
……总感觉除非那个领主脑袋不好使,否则接下来的计划肯定要重头来过了。
不过之后苏城意识到主角光环这种东西确实厉害,在如此惊天一箭后那领主却依旧就这么把他们两个放进了扔到月亮圣殿的队伍之中——后来她才知道那天领主因为有事并没有过来看比赛,因此也就不知道她是怎么赢的。等那个领主了解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苏城和归海无颉都已经从月亮圣殿离开了。
所以说,剧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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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能进入月亮圣殿了。”
夜晚,依旧是冰冷漆黑的牢房,不过比起之前那个可以称得上是有些空旷的角斗场地牢这边要更加的拥挤一些。毕竟他们都是即将要被扔到月亮圣殿那边的弃子,就算在运送的中途出了什么事死掉了也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因此便把他们像压缩罐头一样全都扔到了一间牢房中,也不管到底会不会挤又或者会不会发生踩踏事件或者其他什么状况,反正月亮圣殿要人,他们给人,至于这些人是死是活?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不过尽管在牢房地面位置严重不够用的此时此刻,苏城和归海无颉此刻却依旧占据了比较空旷的范围。倒并不是他们欺压群众,而是因为那些人之前都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出手——沦落到被送到月亮圣殿的基本都是一些已经丧失了力量的残废或者是精神出了问题以及杀人到走火入魔的,总之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但不论再不正常的人也都知道什么叫力量碾压。
自古以来都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尤其在这种混乱的地方,世俗的规定在这里已经失去了作用,那么就只能用最古老的手段来决定了。
也因此周围的人都很默契的离他们远远的,宁愿都挤成一团像是堆沙包一样叠在一起也不靠近他们分毫。而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在这种情况下窃窃私语,
“等进了月亮圣殿后我们大概会直接被送到东门,之后会遇到什么情况为师也不是很清楚,那个人当时只告诉为师了这些,剩下的事情就连他也没有权限了解。”归海无颉靠在了墙面上:“不过正是因为他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才让为师猜到了更多。”
“要真是普通的抓苦力根本就不用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苏城赞同他的话:“不过其实之前我就有去过月亮圣殿一次,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去的是四方大陆的月亮圣殿。”
“有什么发现吗?”听她这么说归海无颉立刻就意识到什么:“在之前为师就听过月亮圣殿的故事,说他们经常会搜寻一些疯子或者是被驱逐的人或者是妖魔鬼怪,总之就是一些尽做些伤天害理之事的家伙。”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很是嘲讽的笑容:“他们的借口也真是冠冕堂皇,说什么九界之大居然容不下黑暗属性的存在云云。也不想想,要不是因为月亮圣殿这些年不遗余力地几乎每天都在提醒整个九界黑暗属性的人今天又做了什么坏事,黑暗属性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犹如过街老鼠一般的地步。”
“当时我去月亮圣殿的时候感觉就很奇怪,那里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阴森了,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地方。”苏城一边说着一边回忆上次的所见:“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收留那些人,我觉得他们更有可能是把那些人拿来做什么实验。”
归海无颉的眼神微微闪了闪,他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敲了敲她的脑袋。
“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若不是为师刚刚开了结界,现在我们两个估计就要被团团包围了。”
苏城侧身躲过他的动作,听到他这话有些无语。她看起来难道很像是说话不带脑子的人吗?要不是知道这里有结界,这种话她又怎么会说出来?
“不过其实你的这种猜测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人想到过,当时还有些人要求月亮圣殿交出那些被他们带走的人,如果不愿意交出来的话给大家看一下也好,但都被月亮圣殿给拒绝了。”
“都已经这样明显了,怎么既然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对月亮圣殿下手?”苏城之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茬,现在突然听说有些意外:“这很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连人都不让看,那基本上可以确定人应该没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月亮圣殿这么多年已经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普通人若是和他作对那必定会死得很惨。能够和月亮圣殿作对且全身而退的势力又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花费时间和精力。”归海无颉笑着说:“毕竟那些本就是罪该万死之人和妖兽,大家都期盼着他们死,又怎么会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损伤自己的利益?”
“可即便如此,拿活着的生灵做实验在九界中是违法的,不管他们的实验对象究竟到底是不是罪该万死之人,这个头都不能开。”苏城则是联想的更多:“今天可以拿杀人如麻的罪犯来做实验,明天就可以拿偷窃的盗贼来做实验,到最后他们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广……”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阴沉可怕。
归海无颉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在听到她这样一番话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真没想到小徒儿竟然还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真是太令为师感到意外了。”
“……”
苏城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睑,语气变得平稳:“刚刚我好像确实有些太冲动了,毕竟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若是月亮圣殿真的能在他们身上做些什么出来也算是功德一件。我害怕的无非就是月亮圣殿想做的,是毁灭世界之类的把戏。”
有极其阴暗的记忆碎片在脑中一闪而过,那些血腥的画面遥远的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画面,此时此刻回忆起来,恍若隔世。
“这也是确实需要注意的地方。”归海无颉虽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但苏城周身的气息突然发生了改变,这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再加上她的话前后虽然不能说有多么突兀,但也算是转变的有点快。很明显她刚刚很可能想到了什么才导致她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归海无颉知道,他要是直接问苏城肯定是会什么都不说的,便也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说下去:“不过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等我们到了就知道了。”
苏城只是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话,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
归海无颉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现在的气氛看起来不太好,更何况这种地方确实不太适合说话,他撤了结界躺在了地上,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
虽然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傀儡,不过过这么多年来因为归海胥的缘故确实没有怎么离开过归海家,少数几次外出都是为不得不出面的大事,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接收着八方的来信,用信件和那些人沟通。
这也就导致了他对月亮圣殿的所知并不多,毕竟在他的合作中月亮圣殿并不占据主要,基本上他对于月亮圣殿的了解都来自于书籍。但只要是写在纸上的东西都可以伪造,也并没有多少可信度。
其实在来之前苏城就曾经劝阻过他,他确实没什么来月亮圣殿的必要,这里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这话就听的他很不高兴了,最后苏城也就只能让他跟着一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把视线放在了苏城的身上,此刻她正靠在墙面上闭目养神,一头长发就这么披散在肩上,发丝垂落给她的眼上投下一层阴影,让他看不清她此刻到底是怎样一种表情。
从和苏城相识到现在,不得不说他还是对她所知甚少,虽然苏城之前告诉他了那样的事情,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离开而已。
每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不禁会对眼前的少女充满疑惑,背负着这样的事情,她竟然依旧能保持冷静——但凡是生灵都是有虚荣心的,虽然说人活在世并不是为了他人的目光和爱慕,但在很多时候人们总喜欢用喜欢那个人的人来评判那个人如此,说起来有点像绕口令,不过简单来说还是用人与类聚物以群分来判断一个人的价值。而不论如何,被位高权重或者是容貌出众的人喜欢,都会满足人的虚荣心。
归海无颉见过太多这种人了,就连很多已经活了很久的老妖怪都逃不出这样的虚荣心,也因此就对苏城感到更加的好奇。
当然也可能就像是苏城说的那样,他本来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告白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是被拒绝了,因此便升起了一种征服欲……
“你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轻柔的声音像是一阵微风吹入了他的耳中,泛起了一阵麻痒的感觉。他条件反射地就准备起身离开,却在即将动作的那一刻制止了自己的动作,像是没有任何反应那样继续躺在地上。
“没什么,只是因为这地牢到处都太过贫瘠,不知道看什么就只好把视线放在小徒儿身上了。”他勾起唇角,露出了有些轻佻的笑容:“毕竟为师的小徒儿长相可是万里挑一的。”
苏城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神一愣,立刻就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了。
归海无颉敏锐地捕捉到她不自在的情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向着苏城那边靠了靠,就这么直接躺在了她的身边。
苏城察觉到他的接近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不过看他只是靠了过来并没有再做什么便什么也没说。
牢房里本是充斥着腐朽而潮湿的气味,但此刻归海无颉的靠近让空气中多了一丝像是大海一般温暖而宽阔的味道,这让她顿时就变得极其心安。
说来感觉也真是奇怪,归海无颉说对她的喜欢莫名其妙,但她对归海无颉那种莫名安心的感觉,不也是无缘无故的吗?
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这种感觉总是双向的。
因为归海无颉就这么靠在自己身上的缘故苏城闭眼半天也睡不着,而在这个时候彤弓带着激动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主人,您现在身体已经没事了吧?”
苏城一愣,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它说的应该是之前自己被撞飞导致的伤,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在被归海无颉涂抹了药膏之后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要不是因为彤弓你我很可能会受更重的伤。”
下意识用彤弓来格挡,也幸好它很是坚韧,否则若是当场一撞两断,青铜兽的角绝对会将她捅个透心凉。
“……谢谢你。”
沉默了半晌,彤弓突然这么说到,之后它的声音就陷入沉寂。苏城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释然,唇角微微勾起。
用一点小伤来换取彤弓的欢心,这笔买卖真是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