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对三不管地区其实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倒也不算是从来没听说过,毕竟他们家世代都是占卜师,占卜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多看多学,家里的藏书一代代传下来堆满了数个空间戒指,整理起来也就格外的麻烦。
一切都源自于那一次搬家,犹记得那个时候他在从界门学院毕业后准备搬家到另外一处地方,而在搬家之前便对那些藏书进行了检查和整理。
这么多藏书检查起来可是个浩大的工程,因此他每本最多只是随便翻看一下确定类型,尽管如此还是花费了很长时间,但如果只看封面和书名又经常判断不出这本书写的到底是什么,也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其实也可以将神识渗透进所有的书里一瞬间获得内容然后分类,但这样会耗费大量的精力,毕竟之后还要搬家,他也就只能这样整理。
而就在这样整理的途中,他发现了一本毫无印象的书。
虽然藏书如此之多,但其中大部分的书他都是看过了的,不至于每本都记得,最起码还是有些许印象。
但这本是一点都没有。
在看到那本黑色封皮的书时他着实有些奇怪,更多的是兴奋,毕竟他已经很少见到没看过的书了,能够在藏书里发现未看过的书简直就和发现新大陆一样,因此他迫不及待地就翻开准备看看,没想到一拉开发现这竟然是一卷地图。
也不知道这卷地图为什么会被当成书放在这里,但在看到这地图里写的是什么后他就立刻被吸引住了。
在地图的最上端有着一行有些模糊但尚能看清的两个字。
“极地。”
男人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洛宛沚能从他有些寡淡的瞳孔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狂热,这让他看起来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人气。
“那是极地的地图?”洛宛沚问。
“没错,当时我还以为这说的是其他地方的极地,后来才知道那里的整个区域都被称作极地。”男人拿起茶杯但没有喝,更像是给自己的手找点事做以避免想要手舞足蹈的冲动:“刚开始我并没有怎么在意,不过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这地图放在他个人的空间里一放就是好几年,直到后来又有一次清理空间的时候才被他想起,那个时候他整天无所事事,看到这幅地图顿时就准备去寻找一番那个极地。
于是他便对此使用了卜卦,最终确定地区在三不管区域里,在找到了目的地后他便带上地图出发了。
“我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到三不管区域,在进去之前我在桑榆城停留了一段时间,更多的是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以及向那里的住民打听一些有关三不管地区的事情以及极地,不过大多数人的回答都没什么用处,毕竟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没去过三不管区域。”
“后来我又来到了东隅城,当然也听说了这里的北街……”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微停顿,然后才有些自嘲地开口:“当时我还笑话那些人,怎么也没想到……”
之后他也成为了这些人之一。
东隅城去过三不管地区的人就多了,但他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建设性的信息,真知道点什么的不愿意和其他人透露那么多,而更多的自己也没怎么探索过。不过在这里他倒是听很多人都说起过三不管地区中的某个冰天雪地的世界。
那肯定就是极地!他这么想着,因为激动也没在东隅城停留多久,很久就又踏上了路程。
极地非常难寻找,之前所有去过那里的人都说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进去的,只知道走着走着突然就感觉四周的温度突然都降了下来,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被大雪掩盖的世界。
这一点大家的口径倒差不多了,不过之后的事情就千奇百怪起来,真真假假,难以辨认。
他在三不管地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晃了十四天,到这个时候他甚至都快忘记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各种各样的危险让他心力交瘁,已经顾不上传说中的极地。比起虚无缥缈的世界眼前的危机更迫切需要解决,他被一群奇怪的魔兽追杀,慌不择路地一路狂奔,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被吃掉的时候后面那些魔兽突然都停了下来,他扭头去看的时候却突然脚下一滑,然后栽进了雪地之中。
脸上瞬间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雪花纷纷扬扬下落,伤口也落上了雪花,血液顿时都凝固了。
他惊讶地爬了起来,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身处在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四周到处都是一片纯白,地面洁白而平整,看起来就像是从未有人踏足过一样。
他盯着地上的雪花看了许久,然后突然想起之前追在自己身后的那群魔兽,扭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也已经变成了一地雪花,之前的那些魔兽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就这么出现在了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地方,而且连回去的路也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慌了,之前我一直都在寻找极地,可我从来都没想过,找到极地后又要做什么,之后又怎么回去?”男人摇了摇头:“只能怪我实在是思虑不周。”
他坐在原地慌乱了好一会才想起地图,赶紧就拿出地图,这才发现自己正处于极地的外围,而最近的区域还距离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地图上甚至标注了如何离开这里,但在看到地图上标注的那些地方后他却突然忘记了之前的慌乱,直接就向着前方走去。
在走了很久很久后他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色,一直以来在漫天的雪白中行走他甚至都差点崩溃,眼睛也变得极其不舒服,在看到远处出现的灰白色的建筑后他一下子变得振奋起来,赶紧就加快了脚步。
都说看山跑死马,虽然看到了那些建筑但想要真的上前他还是花了很久,久到他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了雪地之中。
“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躺在好像是地牢一样的地方,旁边有个人盯着我,在看到我醒了后就跑出去叫人了。”男人说:“后来我才知道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建筑就是极地的第一城,又名虚妄城,不过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更多的则是垃圾城或者是废物聚集地。”
“极地一种有三个区域,我当初所在的第一城是最外围,也是最破烂和无规则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此互相厮杀,想要食物水灵气都只能靠抢,占卜师的身份为我带来了一些益处,当地有个首领便收留了我。”
“也正是从他那里我了解到了不少有关极地的事情。在第一城有很多首领,但实际上他们也是被剥削的对象,东西都得交给城主,城主也被第二城所欺压,相对的第二城也被第三城踩在脚下。”
“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地修炼,就为了能够前往第二城和第三城,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便也开始努力并辅佐首领,直到后来我被他卖给了城主。”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通身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也正是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努力修炼根本就没有用,第一城只是一个饲养场地而已,那些城主,全都是妖族!而他们的食物当然就是人类,而我这种混血加上占卜师更是昂贵的货物,以至于城主并没有直接吃了我,而是准备将我上供给第二城以获得更大的好处!”
“之后好像是有什么会议展开,那些人都暂时离开,我寻了空处便占卜出了逃生路线,然后就从那里逃走了。”
洛宛沚一直在旁边听着,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一下,偶尔喝口茶。男人在说完所有事情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她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你不对此感到惊讶吗?”
“其实我一开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洛宛沚毫不意外:“否则干嘛要把你带进去?那不是浪费资源吗?”
男人顿时有些被噎住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继续开口:“总而言之差不多就是这样,我知道我已经再也去不了极地了,但我还是想知道后面第三城的样子,以及更多有关极地的事情。不得不说极地真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地方,其实一开始我对这里没什么想法,逃走之后也没怎么想,但奇怪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却对此越来越难以释怀,每天闭上眼睛想的就是极地,以至于到现在我的修行都为此受到了阻拦,不得已只能发布了这个任务。”
“我会尽力去尝试看看,不过你说进去好像是随机的,我也只能去碰碰运气了。”听他这么说洛宛沚对这个地方也起了很大的兴趣,不过有一点这个人弄错了,妖族并不是以人食的,他们只是喜欢把人给以各种各样献祭或者是放血以及拉扯魂魄的奇怪方式提高自己的等级而已,吃还是会正常的吃普通的食物。
妖族提高等级的手段实在是太五花八门,以至于普通的修炼成了最笨而慢的方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是怎么快怎么来,就和一个赌徒很难上岸一样,在尝到那种来钱极快的方法后正常的上班也就令人感觉索然无味了。
如果只是杀人还不至于成为九界公敌,更重要的是他们把手伸向了其他种族,于是终于人人得而诛之,成为了过街喊打的对象。
有些跑题,让我们重新回到极地的事情上。
“那就拜托你了,不管行不行都无所谓,我只是想寻个心安。”男人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心病才能去了。”
之后男人又和洛宛沚说了一些有关极地第一城的一些小事情和规矩,比如在那里女人是物资之类的,毕竟九界本来男女差不多就是1:1.2左右的样子,在这里女人就更少了。平常还能维持正常,但在一个法律和规则全部崩塌的环境外界的规则也就不适用于这里,因此便会瞬间倒退,男人都在买卖,女人自然更甚。
毕竟虽然同性恋合法,但终究还是异性恋多。
除此之外更多其他的男人说起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好形容还是其他的什么,最终洛宛沚表示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之前男人还把地图给了洛宛沚,洛宛沚打量了那副地图半天,发现怪不得在男人的故事中这地图却始终没什么存在感——因为这地图画的实在是太他妈的概括了,一大片区域写个第一城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想想男人因为这糟糕的地图就踏上了寻找极地之路她瞬间觉得自己也不算什么了!
在和男人告别后她就离开了此处,重新回到了北街里,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
虽然那男人看起来很好说话而且很客气的样子,但洛宛沚依旧没怎么问他问题,就这么直接离开了。
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她觉得那个男人应该隐瞒了不少事,不管是关于他自己,又或者关于极地。
他的话中很多形容都过于模糊,他是怎么离开的更是能省就省,直说那些人要开会他就找机会跑了,我靠这么简单为什么这么多年那些人都没跑掉?
其次在于,这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再也不愿意去极地乃至连东隅城都不肯离开,真不是她八卦心强想要打听人隐私,重点在于能把一个人逼成这样那肯定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极地中有这样可怕的事情他却只字不提,真是一个大坑!
想着想着已经快要走出北街了,洛宛沚便收起了思绪准备等回旅馆再好好琢磨琢磨,却突然感觉眼前的视线一暗。
她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就看到自己的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人。
她自认从没见过这些人,此刻被他们拦了路不禁有些疑惑。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