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一日，谈不上有趣，也谈不上枯燥。
十文从未有过师父教导术法，今日陪着雁峰听了一天的课，感悟颇深，那些循规蹈矩的施法步骤，如今再看，完全可以简略一些，或者改动一些，变得更加顺手，更加适合他。
尤其老爷子说到五种属性术法，还可搭配融合，亦或衔接交替等等，都对十文颇有助益。
雁峰一整日都无精打采，在旁人面前装不学无术之徒太真切，真切的十文都以为他就是个吊儿郎当仙二代。
夜晚，用过不算丰盛晚宴之后，雁峰回到自己独居小院。
“累啊！哎，天天装作个不懂世事的纨绔，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呵呵！知足吧你！没人终日蹲在树上盯着你，也没人追杀你，比起我来，你不要太幸福！”
十文说出自己经历，顿时让雁峰来了兴趣。
说真的，雁峰岂能不在意身子里还有另一个家伙？
对于十文来历，还有十文是谁等等，他都好奇，但当着旁人的面，他不能表现异常。
此时，又来到自己独居小院，雁峰觉得，可以好好和十文聊聊。
“你...究竟是谁，怎么还会被人追杀？”
“我？我就是一个修炼者，历经风雨，才修炼到炼气八层！哎，摊上点事，遇到点麻烦，稀里糊涂到了这里！别问我怎么来的，说出来，你八成不信！”
“呃...还有两成能让我信，不妨说出来试试，我和别人不同，兴许...那两成就能说服我。”
十文心累，此时此刻到底咋回事，他自己还没搞懂，却先被旁人盘了底。
总感觉单一暴露自己来历，有点不平衡，十文想了想，决定有来有回，公允点聊天。
“这么着吧，你问一个，我问一个，咱俩都要说实话，纵然很多话太多离奇，但务必保证是真！如何？”
“好！你先问吧！”
雁峰很大度，也可能是很聪明，既然说好了，一人问一个问题，那么早问晚问，都是一样，反而把先手让给十文，还能彰显他的诚意。
十文也不客气，他的字典里，客套二字就是虚伪的代言词。
“这是什么地界？”
第一个问题简单到让人费解，摆在雁峰面前却没耻笑，反倒让他确定一件事，十文来历定然不凡！
几乎没有半点思索，雁峰当即给了答案。
“上清界！上等灵气，三级浓度世界，界内疆域亿万里，界下还拥有六千五百多个有生灵的中小界，无生灵的星体不计其数！”
“上清界？上等灵气？三级浓度...这都什么和什么？”
“你问的这些，属于第二个！现在轮我到我问第一个！你是怎么到了我身上？”
“我...好吧，实话实说，我是做梦来这儿，并且在你掌控身子前，操控了你的身子一段时间。”
“做梦？好奇怪的来由！呃...我想，我还是属于那八成不信的寻常人。”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确实是做梦来的！”
“那第二个问题，由我先问！”
“行，你问吧！”
“你叫啥名字，多大？”
“我...”
雁峰坐在凉亭里，直直天明。
二人一问一答，聊了很多。
既然决定坦言相告，那么干脆大度些，很多没有问的事情，只要感觉相关，就一股脑说出来，免得在一个问题附近兜圈子。
天明之时，十文大致明白做梦到来的地方，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上界，用他所在的世界来说，那是很多大能前辈，飞升上去的地方！
就像坐电梯，若东升大陆在一楼，上清界就在五楼！
其间隔着中世界，还有上界一级、二级浓郁灵气的两个世界，跨过这些，才是上清界这一等级。
这些事情，对于一个距离飞升还有十万八千里的家伙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十文很能理解其中关窍，上次去的造化之梦，让他灵智见识增长很多，更与东升大陆寻常人拉开相当大的差异，哪怕此刻在上清界，他的言语和看法，也会让雁峰惊骇，比如看待事物、接受事物的能力，在同辈之中无人可及。
反观雁峰，一夜畅聊，明明问了很多问题，明明听到很详细答案，却让他模样极其狼狈，蓬头垢面如乞，好似十几群鸟儿在他头顶干了一夜世界大战，脸上表情更加苦涩，始终有疑惑挂在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言语。
时而苦笑，时而凝望，时而仰头望天，时而掐掐手指，一次次证明他没做梦，也没死，有知觉。
“这颗小界珠，刚到我手上...你就...不对！你从小世界出来，上我身之时，小界珠还没到我手上！上了我身，才从我爷爷手里接到小界珠！这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别想了！在我看来，我就是做梦才到了这里！至于你说的这里何年何月，与我所在的世界，对不上！分不出时空先后！呃...你这里有没有天道符文？带我去看看！我参加历练，进入秘境小世界，就是想学天道符文！嘿嘿，不如，先让我去学学？”
纠结那些打死都想不出结果的事情，不如务实点，十文此刻根本不在乎别的，学会天道符文，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当然，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即便从这里醒了，外面仍旧在造化之梦中。
如此，他更清楚他该做什么，梦里任何东西，除了记忆之外，其余的都带不出去，就算雁峰把小界珠送给他，他也无法从这场梦里带到造化之梦中，更不可能从造化之梦带到现实里。
正如先前在梦里，弄死那头鱼妖之后，收获两枚珠子，能看到梦中世界生灵死后留下的记忆光柱。
梦醒了，两颗珠子宛如消失了，根本没到现实中！
故而，算是有点经验的十文，才懒得在苦思不得解事情上浪费时间。
“天道符文？呵！你的要求，换做昨日之前，我还无法满足你！但现在...呶！小界珠上，全是天道符文！”
“啊？！”
昨日拿到手里，十文也仔细看过，但当时只在意小界珠中的世界容貌，没在意别的。
此时再看雁峰手里小界珠，一枚枚华光流转的符文，甚是惹眼。
“嘿嘿，原来就在眼前！”
“小界珠，材料之中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崭新小世界，放在上清界，极其难得！再被炼制成珠子，唯有天道符文才可做到！一般人即便遇到新生的小世界，也无法炼制成小界珠！所以...你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我爷爷乃上清界屈指可数的阵道天师，也唯有懂得天道符文的阵道天师，才可运用天道符文炼制小界珠。”
显摆自己爷爷有多伟大，雁峰鼻子都快顶到凉亭大梁上，傲娇的样子，似乎周围有很多小伙伴正在仰慕他。
“阵道天师？懂阵法的也有品级之分？”
“必须有！任何一道，皆有品级区分！不然，岂不乱套了！”
“呃...嘿嘿，我知道了！那个啥，要不...今日别出门了，拿着小界珠，让我学一天。”
十文太想学天道符文，尤其听到懂得天道符文的阵法师，就能被称作阵道天师，听听名称都觉得很牛叉。
然而，雁峰却否决了。
“不可！不说我爷爷见我不去学堂，会命人来寻我，若我白日在小院里不出门，那些大伯叔叔们定然也会生疑，保不齐弄出什么法子，给我按上无数罪责。”
“那好吧！白日你去学堂，晚上...晚上你把小界珠拿出来，我学天道符文。”
“你...你做梦都这么上进，让我情何以堪？！”
“那你也上进点！不如，我教你炼丹？多嗑药，实力修为会提升很快！”
十文觉得一味求人，太过尴尬，不如有来有往的交换，如此大家才是公平。
可他的出身，太容易被人小瞧，雁峰虽说没听过东升大陆，但也从十文自述的修炼，总结出东升大陆定然是穷乡僻壤。
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家伙，能教他？
心中不信，但表面还是应下了。
“行吧！”
于是乎，白天去学堂，雁峰照旧表现的纨绔不屑世事样子。
雁峰脸皮厚度的增长之快，比他学习术法的进程要快！
一次次刷新十文认知，一次次做出那些令人无法直视的事情，十文隐在其身，旁人看不到，也觉得羞愧不已。
“咱有必要做的那么过么？脱裤子放屁！说说就行了，你咋还真做呢？”
“哼！你懂啥？！做戏做全套！下次还能再提升一些，脱裤子放屁，一定要去高处！比如...趴上星标台！而且要爬那几个鳖孙把守的星标台！”
所谓星标台，十文也了解过，正是那些石头堆砌的三角体，术法对战中，大家需要保护各自归属的星标台，同样，别人守护的星标台就是他完成任务需要攻击的目标。
学堂中的星标台也不止三座，每次术法对战要求不同，星标台数量也会不同。
十文很想捂脸，奈何无法操控身体，只能憋着，忍着。
好在，老爷子突然放了半天假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这下，十文也算提前解脱。
“你说教我炼丹，那我岂不是要去找个丹炉来？”
“炼丹岂止是要丹炉，还要一些药材！”
“那行！下午咱去库房！”
“库房？”
十文没在大家族里待过，他意识里，缺了啥，都是要去买。
“嗯！我家库房很大！药材丹炉都有！”
“好吧！”
十文无语，人家富裕，人家豪横，他没法比。
午后，用过膳，雁峰就去了库房。
虽然看守库房的老者很不待见他，但想着雁峰不学无术的作态，就没当回事，权当孩童嬉闹，轻易就把他放了进去，而且还让其自行拿取所需之物。
出门时，一一摆在看门老者面前。
“你想学炼丹？”
“当然！拿了丹炉，拿了药材，总不会要做饭！”
“你！哼！也罢！都是些低廉之物，且随你折腾！”
老者被雁峰气的挥挥手，不想再看面前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