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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树在读这封回信的时候,门铃响了。她向往望去,一群穿着小樽中学校服的女生叽叽喳喳挤在门外面,她们看起来很兴奋。
“午安。”藤井树边开门边问候道。
“午安,”女孩子们说,“我们是小樽中学的图书馆管理员。我们最近在图书馆寻宝游戏中找到这本书,在里面发现一个很棒的东西,也许你想留着,所以送过来给你。”
说着其中一个女孩递给藤井树一本白色的书,是当年他看的那本《回忆似水年华》。
“在图书借阅卡上。”
“卡片后面!”女孩子轻声提醒道。
藤井树翻到书的最后,拿出卡片无声地看着。
卡片背后是一幅清纯、细致的素描,正是她当年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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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源写完最后一段的时候,高二的上学期已经接近尾声,距离彭旻的交稿日期也只剩下一个多星期。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比如他和张谨在全省数学奥赛中都获得了一等奖,一起参加了在松江府举办的集训班;再比如抱着打酱油心态参加的全府化学奥赛预赛也得了个一等奖,已然被全校师生公认为“奥赛一等奖专业户”,并戏称“对于奥赛,要么江水源没参加,要么他参加并得了一等奖,只有这两种可能”。
但江水源觉得从十二月以来,最用功也最得意的成绩却是这篇十万字的,甚至之前写的那本《国学论难史话》都不能比。因为《国学论难史话》里很多事情是有史可查的,自己只不过是换个口吻说出来,好比是拾掇别人家的砖瓦来砌房子;而这篇却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一砖一瓦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烧出来的。如果说“读懂一部,就是多活一次人生”,那么写一篇,无疑是重构一个世界!
现在他重构的世界已经完工,等待着各种口味的观众大驾光临,给出最中肯或最犀利的评判。
江水源又从头到尾看一遍,改正几个错别字,然后找了家打印店把文稿打印一份,第二天早上到学校便问吴梓臣道:“最近有空么?”
吴梓臣笑嘻嘻地道:“要是别人问,我肯定回答是每天复习功课,忙得腿不沾地,没空儿!既然是老大发问,就算天塌下来、油瓶倒了,我的回答也得是有空啊。您到底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这篇有空你给看看,帮忙提点意见!”尽管吴梓臣作文写得一塌糊涂,但品鉴能力还是有的,甚至比一般文学爱好者还要强些,所以审稿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到了他身上。
吴梓臣兴高采烈地接过文稿,大致翻了翻:“这是老大您的最新力作?看上去有十多万字,貌似你以前可没写过这么长篇幅的作品。能作为你第一部长篇的第一个读者,小弟简直荣幸之至。”
江水源摇摇头:“刚刚十万字,还算不上长篇。不过你说得对,我以前还真没写过这么长篇幅的文学作品,驾驭起来非常吃力,难免有顾此失彼、力所未逮的地方。你是第一位读者,又是老司机,可要不吝赐教!”
“是所愿也,不敢请耳。”吴梓臣对于能领受这样的任务感到非常荣光,“对了老大,你这部打算怎么处理?在《耕耘》杂志上连载,还是找出版社出版?如果是后者,小弟倒可以效劳一二。”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是应命文学,早已找好了下家。”
“哦?那是哪里?”
“就是锦衣服饰的彭经理。之前我不是和浦潇湘去崖州——”
说曹操,曹操就到。江水源不过是随口提到某人的名字,某人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我说怎么一大早起来耳朵会发热呢,原来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从实招来,你们俩躲在那儿嘀嘀咕咕说我什么?”
吴梓臣赶紧赔笑道:“我们老大可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在背后说你坏话?”
“那就是打算当着我的面光明正大地说喽?”
吴梓臣被浦潇湘的无鞋彻底打败,半天说不出话来。江水源只好接过话头:“浦潇湘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怎么一听到别人提你名字,就觉得是在说你坏话?”
浦潇湘哼哼几声:“不是我做过坏事,而是某人品行实在太差,背后说坏话被我抓了好几次现行!”
江水源苦笑道:“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居然是这种人!”
“不然呢?”
江水源被噎得直翻白眼:“好、好、好,算我品行不端、恶迹昭著,行了吧?不过我刚才真没说你什么,只是说起去崖州的事,随口提到了是和你一道。”
吴梓臣也连连点头:“老大说的没错!刚刚他给我一份东西,让我帮他看看,然后说话间就提到了和你一起去崖州拍广告片的事儿,真没说你坏话。我可以向一炁化三清玉清居清微天圣登玉清境始气所成日天宝君元始天尊妙无上帝保证!”
“让你看东西?还提到了去崖州的事?”浦潇湘看见吴梓臣手里那厚厚一沓打印稿,马上就反应过来:“江水源,是不是那个彭经理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江水源点点头:“勉强写了个初稿,总感觉不太成熟,还缺点什么,所以叫吴梓臣帮忙看看。”
“给我先看看。”说着浦潇湘一把抢过在吴梓臣手里还没焐热的文稿。
吴梓臣不敢反抗浦潇湘的暴政,只能委屈地向江水源诉苦:“老大,你看……”
江水源也没辙:“只有等她看完你再看了。”
浦潇湘放下书包就趴在桌子上开始江水源的这篇,并迅速沉浸在的世界里。同桌的蔡小佳来得稍迟,见她看得入迷,好奇之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看了看,结果也是一发而不可收拾,跟在浦潇湘后面看了起来。
就这样,吴梓臣由预想中的第一个读者被挤到第二位,再到第三位,似乎还有继续下滑的趋势。他看不是事儿,赶紧接在蔡小佳后面一页页读了起来。然后这三个人以上午都没再抬头,估计老师讲什么都有如春风过耳。
十万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上午放学的时候浦潇湘将将看完。江水源正要询问她有何修改意见,就看见她缓缓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泪珠在眼睛里不停打转,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来,仿佛心中有万千情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凝结成简单而轻柔的三个字:
“江水源。”
“嗯,”江水源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问道:“怎么了?”
谁知不问还好,一问之后,浦潇湘的泪珠顿时从眼眶里奔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