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夏大地,图书管理员可是个神一样的职业,里面潜藏着无数扫地僧一样的神人,古代如紫气青牛李真人(老子)、身残志坚太史公(司马迁)、私改国史班参谋(班固),当代有改天换日毛太祖、土匪文青沈老师(沈从文)、不务正业管不语(莫言)等等。
据说国父孙元起对图书管理员也非常重视,当年他曾在百忙之中拨冗视察经世大学图书馆,对其中一位湖湘籍青年临时工关怀备至,不仅解决了他的编制、职称、待遇问题,还勉励他努力学习,安心从事本职工作,做一个对国家、对民族有利的人,成为图书馆界传颂一时的佳话。
刘欣盈等人显然没想到江水源的志向竟然如此远大,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到底还是陈荻神经粗大,马上答道:“咱们讲谈社没有图书管理员的职位,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以宣传部副部长的身份负责图书管理工作,否则免谈!”
刘欣盈和傅寿璋都连连点头。
江水源权衡片刻,终究舍不得满屋子的图书。尽管很多书自己可以去书店买,也可以从图书馆借,但终究不如担任图书管理员随时取用来得便利。于是答道:“那好吧!不过咱们可得约法三章,我在讲谈社只负责图书管理,其他事务还麻烦你们另请高明。”
“好说、好说!”陈荻满口答应,但她心里却在想:等你正式加入国学讲谈社,做不做别的事务要由得你做主么?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对了,到时候一定要让他穿上汉服好好照几张古风的照片,就算不拿来做社团宣传,自己私下收藏想来也是极好的!
可惜江水源现在还没参透殷女侠“长大了之后要提防女人骗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的真理,以为学习国学的都是笃信好学、守死善道之辈,便对陈荻所言信以为真。感觉自己从此后路无忧,而且可以时常来翻看各种典籍,当下起身对三人深鞠一躬,真心诚意地说道:“谢谢三位学长!”
从国学讲谈社面试回来,江水源又开始备战奥赛社。因为国学讲谈社虽然是条不错的退路,但他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要选理科的,国学可以作为兴趣爱好,却对自己学业帮助不大,远不如奥赛社来得效果明显,所以他还是听从柳晨雨的建议,把奥赛社作为自己首选目标。
老爸江友直当年也参加过省里面的学科奥赛,而且获过全省三等奖,对于如何备战颇有心得。他的观点就是要想考得高分,只取决于两个因素:首先是天赋。就好比树上掉下一个苹果,砸到普通人可能砸出肿包、砸出脑震荡,偏偏砸到牛顿就能砸出震铄古今的万有引力定律!同样是洗澡,普通人也就能洗出一身清爽,偏偏阿基米德就能洗出阿基米德定律。同样是敲盘子,普通小孩能吵得天怒人怨,偏偏帕斯卡就能敲出声学振动原理。这怎么能比?所以要是遇到这种人,你就顶礼膜拜自认倒霉吧!
其次是勤奋。这又可以细化为两个方面,一是拼命做题,不断增强自己的解题技巧,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知识和题型全部掌握,等你在考场上拿到试卷时发现上面的题目都似曾相识,或者说是“这个妹妹我曾见过”,那无疑就占得了先机;另一个是拼命看书,不断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等你某天知识丰富到一个更高层面,再回过头看奥赛题目,就好像中学生来做小学生的暑假作业似的,再难也程度有限!
说到此处,老爸江友直有些感慨,觉得自己当年本来就天赋不足,有心在勤奋上大下苦功,在奥赛上取得个好名次,却囿于家庭贫困、学校教学落后,很难找到丰富的学习资料、接受专业师资的指点。尽管花费不少苦功,最后也只能以全省三等奖惨淡收场。
江水源觉得自己和老爸的情况恰恰相反:经过水北娘娘赐予的手镯改造,天赋上没有太大缺陷;而如今身在淮安府中,学习资料和专业师资也不缺乏,唯独没能像老爸那样下大力气吃苦功!为此,他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学习计划,即上课时拼命看书、自习时拼命做题。像《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唐诗三百首详析》之类的国学书籍只能在上国语课、晚上睡觉前看二三十页。
好在同桌蔡小佳非常乖巧,虽然对江水源上课时不务正业有些好奇,但绝不会多管闲事,顶多就是私下里或明或暗地劝江水源上课时要注意听讲,再过几个星期就要月考之类的。
相比之下,烦人精吴梓臣就难对付多了。他经常会在上课时趁老师不注意猛然回头,一言不发上下打量江水源或蔡小佳几眼,然后默默转过头去。如果让他发现有什么异常举动,绝对会打破砂锅刨根问底:“老大,你在看什么书?”“为什么现在看高二的数学教材?”“你能看得懂么?”“要是遇到不懂的地方怎么办?”……能把你给烦死!
就在江水源不胜其扰,准备好好和他谈谈的时候,吴梓臣却一反常态突然沉默下来,整个上午都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一副发愤图强的模样。这倒让江水源好奇起来,趁着他课间外出的时候,悄声问魏处默道:“老魏,吴梓臣那丫今儿怎么了?不大对劲啊!”
“还能怎么着?受打击了呗!”魏处默笑嘻嘻地答道。
江水源愈发好奇:“受打击?凭他那堪比军事要塞的强悍的心理防御能力,普通人谁能打击得了他?”
“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
魏处默瞟了门口一样,然后简要介绍道:“这哥们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社团招新居然报了个健美操协会,结果人家面试时看到他那豆芽菜身形,二话没说就让他另谋高就。他又想加入篮球协会,篮球协会的面试是定点投篮,他倒好,五个球一个没投进,负责面试的那位学长当时就黑下脸来!他又改报羽毛球社,谁知测试时又被一个小姑娘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再次铩羽而归。
“昨天下午他不知受谁怂恿,突然报名参加今雨文学社。文学社倒也没难为他,只是出了个《啊,青春》的题目,让他回来写篇作品今天下午交过去,体裁不限。结果这哥们竟然选择了现代诗,一上午就跟便秘似的在那里憋啊憋,也没看他憋出多少字来!”
“他写诗?”江水源一脸难以置信。生活中如此八卦鸡婆的人在文学体裁上居然选择了语言高度凝炼的诗歌,说出来谁信呐?“他该不会写‘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美女啊你说你多美,鼻子下面居然长着嘴’之类的梨花体打油诗吧?”
蔡小佳听完笑得直捂肚子,魏处默则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据我观察,那哥们写得就是这风格!”
江水源还想问问吴梓臣究竟写些什么,却看见他已经走了进来,赶紧换了个话题。吴梓臣少有地没有搀和三人的聊天中来,又趴在桌子上继续酝酿他的诗歌。江水源与魏处默、蔡小佳见此情形,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等到下午上学的时候,江水源和韩赟刚在车棚里放好自行车,吴梓臣就从旁边窜了出来,一把拉住江水源道:“老大、老大,江湖救急!小弟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想请老大帮忙,不知道您能否看在小弟以前鞍前马后到处奔走、借《柔蒲团》给您过瘾的份上,施以援手救小弟一把?”
江水源一边挥手与韩赟作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江湖救急?说吧,又是道上哪位兄弟想把你大卸八块?”
吴梓臣左右瞻望几眼,才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页纸递给江水源:“老大,其实是小弟闲暇时胡诌了几句歪诗,想请您斧正一下!”
江水源立马猜到这页纸应该就是魏处默所说的今雨文学社命题作文《啊,青春》,眨眨眼睛说道:“要是让我帮你做道数学、化学题还差不多,修改诗歌?找错人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国语烂得跟坨翔一样,哪能看出什么好坏来?听说蔡小佳语文挺好的,分班考试语文考了109分呢,要不我让她帮您看看?”
“别!”吴梓臣急忙阻止,半晌才搓着手掌扭捏地说道:“小弟还是最信得过老大,凡事由老大拿主意就行,不需劳烦那些姑娘家家的。”
“那好吧,”说实话江水源也想看看吴梓臣究竟写的是什么。打开稿纸标题果然是《啊,青春》,整首诗歌不是很长,只有六七行左右:
青春啊青春,美丽的时光
比彩霞还鲜艳,比玫瑰更芬芳
比宝石还灿烂,比珍珠更辉煌
若问青春在什么地方
他带着爱情,也带着幸福
更带着力量
在你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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